可惜没有如果。
颜小言从梦里醒来以后，雨还在下，天阴得很厉害，快中午了还是一片黑暗。雨大天黑什么也看不见，两人在山上走，没少摔跟头，都弄了一身泥，好在碰到棵大树，树上还有个能容纳一人的树洞。
能容纳一人，两个人挤一挤也是可以进去的。
那棵树也不知是什么品种，叶子是心形的，碾碎了树洞里的小木块还能闻到淡淡的香气。颜小言在里面，穆思凡背对着她坐在洞口，长腿垂在外面，背上的床单被体温烘干，凹出脊梁骨的形状。
颜小言想到小木头可能遇到的情况，急得挠头发。穆思凡安慰她：“你都平安回来了，他也不会出事的，急也没用，不如你在趴我背上睡一会儿？我看，这是老天爷看不过去了，把电灯泡给遮住了。孤男寡女，有没有心动？”
颜小言捏着他背上的肉狠狠转了一圈：“孤男寡女？心动你的脑壳！哼！再乱说，这里就只有孤女太监了！”
穆思凡听到以后脑海中立刻浮现出那混乱的夜晚里，二十七加三年人生中最痛苦的瞬间，当下就觉的身下凉飕飕的，不敢再多嘴。
颜小言嗅着树洞中的香气，想到小木头又呆又蠢的模样，提醒穆思凡说：“他叫我姐，他叫你哥。”
雨小点以后，他们分头去找小木头，一无所获，只能下山。
下过雨后，路很不好走，准确说，是没有路。
这山上没有人烟，却不是很凄凉。下山的途中不时能看见几处新坟。有的位置没选好，一场雨过后，露出了里面的棺材。
颜小言觉得奇怪，按理来说，这样的情况，附近应该有村落人家才对，可这里什么都没有。穆思凡却告诉她，里面埋的未必是人。
到山脚下没多久，两人就听到山上传来一阵野兽的咆哮声，接着鸟成群地从树林中飞了出来，泥泞的土地开始颤动，许是哪条小河溢了出来，泥浆从断壁出飞泻而下。
一具红色的棺材混在其中，被冲了下来，穆思凡抬手护住颜小言，向旁边一躲，棺材摔在他们躲开的地方，摔散了,四分五裂。
“小木头？”
那棺材板上躺的一身泥水的小孩不是小木头是谁？
颜小言从泥浆中拔出腿跑过去在小木头的鼻子前面试探呼吸。
好像没气了。正要摸摸颈动脉还跳不跳，小木头就动了，他拉着颜小言的手指喊了声姐姐，接着睁开了一双大眼睛，长长的睫毛上沾着泥点点。颜小言想笑，拿袖子一抹，好了，整张脸上全是泥了。
“你去哪儿了？”
小木头眨巴眨巴他的黑眼睛，手一伸，露出包浆的魔方。
他说他去捡魔方了，捡到的时候什么都不知道了，再醒来，就是现在了。颜小言拿来一看，上面全都是泥，缝里面都被泥浆填满了，转也转不动。
颜小言把这个大泥疙瘩扔回去：“魔方丢了以后再买，你知不知道你丢了都快把我跟你哥急死了？”
小木头抱着他的魔方嘟囔：“别的不一样，买不到……”
不管怎么说，好在三个人都平安无恙。下了山休整了一夜以后，他们踏上了前往灵垚国皇城的旅途。
穆思凡的伤势基本痊愈了，他有钱，浑身上下，只剩一张床单也能掏出金银财宝来。有钱不能使鬼推磨也能让人拉车，因而一路上，也没受什么罪，只除了颜小言脸上的伤又到了发作的时候。小木头大概被泥水裹了裹，吓了吓，活蹦乱跳的，什么事都没有了。
这次的发作不同于以往，火辣辣的疼里面还带着点痒，弄得颜小言抓坏了两张画皮，晚上睡觉的时候不得不把它揭下来放在一旁，再托穆思凡帮自己把手绑起来，不然第二天一早指甲缝里一定堆满了血和肉沫。
画皮撕了贴，贴了撕，再加上颜小言贴膜的手艺没顾四姐祖传的好，所以脸上是麻麻咧咧一点都不平整。
她心大，每天把面膜往脸上一拍，就跟没事人一样了。但穆思凡受不了了，趁着夜色直接拿保护罩带着他们飞到了皇城。
然而到了以后，也没什么办法。
灵垚国的皇城建在凤凰山上，山下的灵垚大学属于一流大学，附近各项研究所的专家学者大多都出自这所大学。
颜小言从他口中得知自己以前在生化医药领域是个很厉害的人物，却没听到过自己的名字。
她混在学生中间到学校里蹭课。虽说她现在的脸与开始相差甚远，但出于安全的考虑，她一直带着口罩。
荒山上那个与她抢亡灵的女人长得与跟她现在有七八分像，颜小言乍一看还以为那就是自己，但对方眉目间流露出的气质和一些小动作让颜小言很快否定了这种猜测。
她当时就有一种直觉，她们迟早会再见面的。
这一天来得很快。
穆思凡到了皇城以后就不大出门了，一直呆在出租屋里睡大觉，美其名曰与周公论道。实际上，他在颜小言出门以后就会到部下的各处秘密基地布置任务，处理事务，顺便压榨劳动力，让原来烧锅炉的去点酒精灯，原来杀猪的去给小白兔打针，以前当大夫的去做实验体。他这个坐镇指挥战斗的观察记录培养基去了。而正儿八经的实验人员都被他一股脑下放到其他州市去做卧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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