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管事苦笑，“这两样东西，衣物还能筹集一些，至于粮食，顺天府恨不得把米一粒粒点清楚了再给王府，实在是筹集不来。”
李琦哑然，他虽然知道朝廷对京城的粮食控制很严，却没想过会严厉到这种地步，目光转向其他人，却发现大家伙儿都在点头，“不错，衣物能够凑一些，粮食实在弄不来。”
李琦这次真的傻眼了，“没有粮食，士子们还不闹翻了天啊。”
罗管事却想到了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要不，咱们提前发动吧。告诉士子，只要把事情闹大了，朝廷服软了，他们就会有粮食吃，有衣服穿。”
“这倒是个办法。”在场的人无不点头。
李琦却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们，“你们疯了？这么冷的天，让那些举人秀才们去宫门前请愿，要是出了什么闪失，你们谁能担待起责任？”
罗管事阴笑，“为什么要我们担责任？去宫门口请愿的人，都是他们自愿的好不好？是他们不满意皇帝违背组织，鱼肉百姓，才秉着心中未灭的正气，抱着赴死的决心，到宫门口为民请愿。”
李琦气急，“这种推卸责任的话，你在这里说有什么用？还是好好想想现在的局势，想想怎么把士子们组织起来，不要散了人心才是真的。”
都是千年的狐狸，李琦又如何不知道罗管事等人的想法。不就是看热闹不怕事大，觉的出现伤亡后，士子们会群情激愤会掀起更大的抗争，给朱由校增添更多的压力，迫使朱由校主动低头好在讨价还价占据优势，也为福王出面收拾残局做好铺垫。
而且，不管出现的伤亡有多大，不管时候会和朱由校达成什么样的协议，罗管事他们都已经找好了替罪羊。这个替罪羊不是别人，正是李琦自己。
其实，李琦也知道自己参与到这个事情里面，最大的用途不是帮着联络人手，而是当成尿壶，用时候提起来，不用的时候扔一边。可他想要报仇，想要给朱由校找麻烦，就必须要硬着头皮来做。
要不然，罗管事是福王的心腹，其他人也都是一方豪强，一个个都慈眉善目的，怎么会和李琦这个声名狼藉的朝廷钦犯混在一起。
不过，李琦此前可以装糊涂，冒着做替死鬼的危险和罗管事等人共事，那是因为他孤身一人，家里的人全都死光了，活在世上除了找朱由校报仇外没了别的执念。
可现在不同了，原以为早夭的女儿还在世上，李琦无形中就多了些牵挂，虽说还想着找朱由校报仇。但在实际操作中，却有意无意的开始给自己留条后路。像引诱驱使士子的冒着严寒去请愿事情，李琦多了个心眼，不想在这件事上栽跟头。
和出乎李琦意料的是，在场的十三个人，除了李琦外，其他十二个人全都赞同立即行动，让士子冒着严寒去请愿。
李琦气的连连摇头，“上次王安舜请愿的时候，因为天太热，原本二百多人的队伍，能坚持走到宫门请愿的只是三四十个。跪了大半个时辰后，全都中暑晕倒在那里，还是皇宫里面的人把他们送回去的。”
李琦面带讥笑，“这次天是不热了，不用担心他们中暑，可饥寒交迫下，也不知道会有多少人坚持到底。”
罗管事愣了愣，王安舜请愿失败的事情他也有所耳闻，可因为天热才功败垂成这事儿还是第一次听说。想了想，觉得李琦说的也有道理，来京城请愿的士子很多，真正铁了心为民请愿的，不怕吃苦受累的还真没几个，要是天气好，士子们还会捧个人场，可现在天寒地冻的，又没吃没穿，士子还真的会躲起来不去参加。
不过，事情到了现在，已经不是一句暂缓就能解决的事情了。常福出事，东厂的人对福王府猛追狠打，每隔两天就会有个据点被清除，福王府迫切需要一个能转移东厂目标的事情发生。
再说，就是常福没有坏事，请愿的事情也不能要拖延了。
原因很简单，没钱了。
发动请愿之初，罗管事和李琦和其他势力凑了一大笔钱用作请愿开支，数目的确不少，可运送各地士子进京需要付车船钱，进京后吃喝住行也要进行开支。为了鼓舞士气，又只能大手大脚，银子像水一样的流了出去。到目前为止，账面上只剩下了三四天的开支，若给士子们添加衣物购买粮食，也就是一天的费用。
反复琢磨了会儿，罗管事道，“请愿的事情，必须立即发动……”
正要劝说李琦正视现实，房间的门却被人猛地推开了，一个福王府的密探闯了进来，“不好了，出事了，顺天府抬着吃的穿的，还组织了太医院的太医，正在客栈里面收买人心呢。”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罗管事当即就站了起来。
密探缓了口气，又道，“顺天府尹左光斗奉了皇帝旨意，宣慰在京的士子，每人赐粮食一斗，棉衣一件，还带了太医为士子们检查身体。左光斗还说，朝廷已经腾空了济世大学和国子监，士子们可以到那里居住，朝廷会延请大儒在那里讲学，并提供食宿和衣物，不让这些进京游学的士子受苦受累。”
罗管事脸色顿时苍白了许多，“跟左光斗走的人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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