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上电话，青华来到货车司机身边。
“坐高铁的还没到吗？”她问。
“应该快了”，一名司机看看手机，回答：“三点多的车，还有十多分钟。”
青华又问：“在祥云站下的有多少人？”
几名司机互相望望，全都摇头。这个他们可就不知道了。
“这趟车上，公司员工首批在祥云站下的有十二人。其余坐别的车次，人多买不到票了。”枝花上前答道。
青华：“都有哪些人啊？”
枝花：“全都是南召那边的老乡。哦，对了，还有两个是我同学。”
青华：“他们给是都直接从高铁站就要坐汽车走了？”
这时负责开轻卡拉行李的者福兴上前道：“不走，要到这来的。他们的铺盖都还在我车上呢。”
他接着问：“要不要先把它拿下来？省得等下耽搁时间。”
“不用了。”青华摆手道：“省得拿上拿下麻烦。”
“咋了？”阿英追问。
她已经注意到，青华自从刚才接了个电话，脸色似乎有些不对劲，一直紧皱着眉头没有松开，像是遇到什么棘手的事情。
“不是都放假了，让他们回家过年吗？咋还留下人家行李了？”枝花也不解的道。
“这个年，过不成了。收假。”青华简洁的答道。
“啊……”
众人面面相觑，全都向她靠拢过来。
“我以前的东家，也是老熟人和朋友打来电话，说他的项目遇到了困难，工期紧，要我们过去帮忙。”
“这大过年的，好不容易才有机会在家里过个春节。”阿英嘟嚷着。
刘老倌也插嘴道：“在啥地方呢？”
“那这牲口咋办？还朝不朝南召和大理拉呀？”三名大车司机也急切的问。
“不了，直接拉工地。”青华说。
“工地在哪？我们还赶着回家过年呢。”一名司机显得有些不悦。
“XZ！”青华直接吐出了两个字。
“什么？”
“啥？”
“那么远？”
众人这回是彻底懵懂了。半晌，那个要赶着回去过年的司机忽然道：
“要去你们去，反正我是去不了。老婆孩子还等着呢。这车货，最多就是给你们送到南召或者大理，别的自己想办法。”
他说完径直向自己的车子，爬上驾驶室关上门。
剩下的两个大车司机也互相望望，各自陶出烟来抽着不说话。
“这么多人和牲口，就是要去，等过了年不行吗？百十个骡子，哪能说走就走得了？”
阿英缓了口气，瞅瞅几辆大货车中的牲口，担忧的说。
“那边只有一基的塔材，也就三十多吨。”青华直接了当：“牲口要不了这么多，拉三十匹过去就足够了。”
抽烟的货车司机松了口气，因为这么说，就只需要一辆车就行。他们都希望，那个去跑长途的人不是自己。
也难怪，国人是最具乡土情怀的。
这也才能解释为何之前每到春节，都有那么多人不顾车马劳累，千里迢迢要往家跑，乃至催生出中国独特的风景：“春运”。
眼下马上就是除夕，还让人家往外跑，自然有几人能高兴呢。
“哪要去多少人呢？”这时黄毛上前问。
大癞痢接过去道：“这还用问，至少十个，一人管三个骡子。”
“少了。”青华说：“要十五个人，两人管一个骡子。”
“要这么多人？”刘老倌有些不解地道：“人多了窝工，运费还不够开工资呢。”
“这回主要是社会效益，经济效益排在后。换句话说，贴钱我个人掏，不用天龙公司出。”
青华言毕看着在场的人：“愿去的举手，不愿去的不强求。”
众人互相看看，都不说话。
青华以为这回可能要凉了，这些人看来是一个也不愿跟着她去XZ呢。
正忐忑间，突然看见枝花举起手，接着黄毛、大癞痢、霸哥、者福兴、美兰、阿英、刘老倌，一个个都慢慢将手举了起来。
青华大喜，眉头一下舒展开来。
恰在这时，坐高铁的十二人也到了。枝花主动站出来简单的作了交待，同样让大家自愿报名。
没想到，他们全都不约而同的举手，都表示愿意跟随公司进军XZ。
青华感动得眼睛有些潮湿起来。她双手抱拳连连作揖，不停向大家致谢着。
枝花：“既然都要去，那就赶紧把人员定下来，其余也好早点回家。”
青华点头，当然决定，先行到达服务区的一帮人中，除去刘老倌年纪大，兰嫂也家里有孩子，两人不必去外，其余都去。
后来的十二人中，留下枝花同学等三十岁以内的六个人，别的回家过年。
“牲口呢？谁的车拉？”者福兴问。
青华正想上前跟两位大车司机商量，没想到两人却扭扭拧拧的避开了。
枝花正想说什么，者福兴摇头，示意算了。
他对青华说：“强扭的瓜不甜，再说这也是一笔生意，别人既然不想赚这趟运费，又何必硬要朝人家包包里塞钱。”
阿英：“哪咋整？牲口你拉？”
者福兴瞅瞅旁边的轻卡，退到一旁打了个电话，一会就走过来道：“大货车搞掂，两辆。轻松运走三十匹。”
“两张车才拉三十个骡子？”阿英叫起来：“你看人家他们，一张车都拉四十呢。”
她用下巴朝停在服务区内的三辆加长版大车示意着。
“瞧你说的，以为XZ的路都跟咱云南一样？哪都可以跑长货厢车，这种车要是去XZ，估计有些地方连转弯都转不了。”
众人恍然大悟，青华也暗自庆幸，还好者福兴提醒，不然自己都忘了这一茬呢。
“大家还有没有要说的？没啥的话就这样了？”
青华以为总算大局已定，正准备作进一步按排。谁知这时刘老倌和兰嫂两人却站了出来。
原来她俩都不想留下，要跟着大家一起进藏去。
“刘师傅，主要是考虑年经大了，怕你身体吃不消。”青华劝刘老倌道：“等以后有料子驮，我们一定再约你。”
她转而又对美兰说：“兰嫂，你娃娃小，孩子还等着你过年呢。”
刘老倌一拍胸脯：“赶不了牲口，我还可以给你们喂马嘛，这些骡子总要人伺候吧？”
“你们十多个人难道不吃不喝？谁来做饭？最合适就是我了。”兰嫂也正色作答道。
“这……”青华犹豫片刻。俩人说的也都是事实啊。
骡子需要喂，人总得吃喝吧。
想到这她两臂一举，做了个撵人走的手势，大声道：“好吧，人多力量大。去去，大家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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