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嘲地开口：“老师看不到我，一个班有25个人能入团，都是选班干部，或者和班干部玩的好的人推举。他们觉得，我没资格。”
“你有。”他秒回了一句。
忽然，从叶斯昭的口中，钻出三个字——
“对不起。”
“好端端的，和我道歉做什么？”她笑着问。
明晃晃的灯光照的他脸上略显几分柔和，欲言又止的分寸感将两个人的距离，拉近又扯远。
他有很多话堵在喉咙里，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方式表达出来。越来越了解盛眠蛰，叶斯昭才越来越懂得“苦笑”的含义。
盛眠蛰现在的确是挺难受的，大学时期老师发现她连团都没入，那种嫌弃的目光，她至今都记得。
并不是她不想入团入党，而是学校就是个小社会，她初高中就是在那小社会里混的最惨的“底层人”。即使有时候觉得很不公平，但这世上对她不公平的时候多了去了，也不差这一桩。
她能高考，已经是不公平里，唯一一件公平事了。至少，她的命运因为读书改变了。
所以，她才这么感谢自己的国家。家抛弃了她，但国没有。
“我不应该对你说，我入过党，我也是因为成绩好人缘好，才有这个机会。但并不代表，我在别的方面就比你优秀。过去在学校里的那些东西，不能代表什么。”
他确实是心疼她的，但他从来不轻易开口说她可怜，说他心疼她过去的遭遇。
可这一切确实在她的身上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痕迹，不是好的印记，是遍体鳞伤。
他很喜欢罗曼·罗兰的一句话：“世界上只有一种真正的英雄主义，就是认清了生活的真相后还依然热爱它。”
当他把这句话念给盛眠蛰听的时候，她有一丝惊讶：“你也知道这句话？”
“嗯，你是个英雄。”
她没忍住笑了：“第一次发现，有人夸我我居然比收了奖金还开心呢。”
她不想氛围这么凝重，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故作语重心长的样子：“记得以后多夸夸我，就可以给我少给我发奖金了。”
“你这是不走了？”
“嗯，准备和你一起飞回北城。”
灯光下，温柔的氛围感微醺荡漾，窗外的雪轻飘飘地落着。
她曾在北城见过好几场雪，从来没有哪一场雪，是这样温暖的。
玻璃窗外的细雪，在灯色的烘托下，成为了他们的背景板，温暖至极。
他们只是看着对方的眼睛，从初见时的慌张，到如今的彼此信任，好像也没花太长的时间。
她的梨涡甜甜的，这张他过去看着觉得颇有距离感的冷艳脸蛋，这一刻多了几分温柔可爱的美丽，她笑得比窗外的雪，还温柔。
今晚没有月亮。
但并不影响，他开始觉得月色真美。
他一个曾经那么在乎成绩的人，抛下了成绩很重要的“偏见”，去明白了她的魅力。
他一个曾经那么不怕死爱冒险闯荡的人，现在开始觉得，要真正去为身边的人着想。
他感谢她来到他生命中的这段时光，他甚至做好了同她离别，从此恢复平行线的生活。可当她开口的那一刹那，他却还是没做好准备，他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好像，隐隐约约开始希望——
她留下、不要走。
“你不会真喜欢叶斯昭吧？”
“我俩都不可能看上对方。”
盛眠蛰想起她曾经和温晏这么说过，她和叶斯昭，两个人八竿子都打不着。
叶斯昭和她彼此看对眼的概率，比出门买彩票中奖的概率还要低得多。
但现在，许是月色太温柔，他眼里的星星太好看。她产生了一种愚蠢的想法，叫：动摇。
他心动了吗？
她呢？她也心动了吗？
因为叶斯昭还有一些工作没有完成，盛眠蛰准备留在这里等他一天。当她坐在房间刷手机的时候，却收到了温晏发过来的消息，是一张微博热搜的截图——
【救命这是现实中的言情小说吧】
她发了一个无语的表情包：和我有什么关系？
温晏发了一个“哇哦”，然后又给她传来了一张图，并且说：学妹和学长的多年后久别重逢。盛姐，这可比你和宋乌那种缺德BE文学好磕多了！
不是吧，这都能扒出来！想象力还这么天马行空！
盛眠蛰不得不佩服这群网友，她甚至还产生了一丝对宋乌的佩服，他当年居然能够在那么多狗仔的眼皮子底下，把她藏得那么好……
得亏她是个好人，既不想要炒作出名，也一直记得他当年救过她一命没有爆料出来，换作是想在娱乐圈火起来的“嫂子”，早就利用他炒作了一把了。
她看着温晏发来的长截图，突然看到了不对劲的地方了——
“根据知情人士爆料，盛眠蛰在当天因游泳课上遭受女同学苏静等人的校园霸凌，差点溺亡水中，所幸得到热心同学的帮助，但因时隔多年，老师也想不起来是谁帮了她。没多久之后，盛眠蛰就退学了，而这个时间段，叶斯昭也在北一上课，会不会是他路过救过盛眠蛰，可她不知道，所以两个人当时就错过了！我狠狠磕到了！”
配图是当时江二怜给他昭哥拍的一张帅图，因为用的是摄像机，背影一点也不模糊。
这张图在高三的时候，就在校园论坛上红了，只是盛眠蛰不知道，但路人们却挖到了。
叶斯昭在她落水的那天，上了一节体育课。他穿的那件衣服，是一套黑白色的卫衣，上面有一只熊猫……
她的脊椎骨突然传来了一阵刺骨的凉意，头皮隐隐地发麻。
那天她在河边落水的回忆，再度在脑海里盘旋，难道，叶斯昭才是救她的那个人？
盛眠蛰的形象在网上也三百六十度大反转，励志又低调，温柔又美好的女孩子，有谁能不爱呢？
甚至，宋乌的评论也被缺德路人粉占了头两个热评——
“不追星，但慕名而来。你丢了个好女朋友，采访一下你的感受。”
“本缺德路人有一个大胆的猜测，你其实是盛眠蛰恩人的替身，也就是你的老仇人叶斯昭的替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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