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柄飞剑，临空回转，华光之后，刺破了夜行人的左臂，鲜血横流，那气息变得紊乱的徐雨念冷眼望着他们。
飞剑的杀力在逼仄的地方有所收敛，在殷州这个靶子的辐射范围内，徐雨念的的进攻也就更为磕碰。
如若他能第一时间听从徐雨念的话，转头就跑，那她就不必管什么惊门什么布局了，一剑转过九重，杀穿几人，奇门的阵法也能破开。
那挨了一拳后的徐雨念，短时间内的气机都会变得万分暴躁，乱窜脉络，若非飞剑在侧，怕是早就要体力不支，被几人围杀困死。
徐雨念闭上双目，回想起十几年前师父所说的话。
捻着胡须的老头摇着蒲扇，瘫在竹藤编织的椅子上，眼睛半眯，“雨念啊，想不想喝绿豆汤，解暑消食，也算是夏天里的人间佳肴。”
那时她还尚小，雨念长着秋水眸子，脆声道，“想。”
老头转头对着砍柴的那个灰头土脸的少年吩咐道，“去，给你师妹煮两碗两碗绿豆汤来。”
少年放下有缺口的斧子。眨了眨眼睛，有些不解，为什么是两碗，那我的呢？
但疑惑归疑惑，师父吩咐的该做还是得做。
支走他师兄后，老头笑着轻吐一字唤来一柄飞剑，剑光如落下惊鸿，在他手里灵巧的转了一圈，伴着通体的金光，像是养熟了的鸢鸟一般。剑身亲昵的蹭了下老人的指尖，锋刃割开结痂的口子，吸食其中汩汩流淌的血液。
那个糟老头子说道，“雨念啊，你师兄徐乙那呆头呆脑的样子，我叫他往东，他绝不会往西，我让他自断剑道，他绝不会碰任何一柄剑一下。”
“你师兄不懂得灵活变通，师门规矩他是一定会死守着的，可你不同。”
老头弯下腰去，在幼时的徐雨念的眼里就像是下雨之前压着的黑云，她这才发现师父原来身形也极为高大。
老人目中浑浊，却神采奕奕，随身那柄飞剑身躯的金光也染上他的瞳孔。
“粘杆捕蝉郎，国祚两百七十六，杀业垒起九层高楼，前人的积德被我们消磨了，白骨呈野，黄泉归天，死路到头之时，我们终归还是怕了，惶恐后人的余福也被我们泯灭。”
通体金光的飞剑直上青天。一瞬之后，老人的眼神重回沧桑，两鬓斑白，垂垂老矣，再也无力掩饰，眸中所染的金色也不见踪影，变为漆黑一片，“师门到你这一脉，也该彻底断绝了，你答应师父，千万千万不可用师门的飞剑术去杀人。”
“雨念，你答应师父，无论前路是如何，你都不可以杀人。”
无论如何，都不可杀人。
这是徐雨念所练飞剑之前，师父与她的约定，也是如今师门的规矩。
徐雨念重新睁开双目，眸子带有猩红，扫视场上除了殷州的四人，她丹田内的气息仍旧紊乱，不断冲击窍穴。四位开窍修士，若是飞剑不顾心窍关口，毫不掩饰杀人之心，区区四人开窍的围困之局又如何能够拦得住粘杆郎？
杀人的飞剑术才是真正的飞剑术。
心中那年老人盯着她眸子的画面，半浊清光，老叟垂头，一千分的郑重。徐雨念，不可徒增杀孽！
蓦然，徐雨念一柄飞剑划过场上一人的脸颊，一道血丝拖拽三尺长度，那一柄既可以是刀也可以是剑的利器重回她的手中。
“说些实在的，尔等在我眼中，不过甲乙丙丁，净丑，宵小，走到华山路边脚下爬过的几行蚂蚁而已，跳梁之后，真以为能够掀起浪花？开窍四人，就算不用飞剑又如何？”徐雨念裹挟一身戾气，睥睨在场众人，意气风发，握刀在手，凭空划出一道剑气十字。
她身形跃进，下一刻来到一位夜行人眸中，一刀下去，前方铸就的气墙如水幕一般迸溅，沾着血丝的刀身划过夜行人的左肩，几乎削下一块肉来。
夜行人四之有三被她气势震慑，气息大跌，徐雨念转身一脚踹飞想要近身的夜行人，力道之大，直接压碎一座木质柜子，木屑横飞。
她强行安抚下丹田中乱流的气息，逼仄的房间内的六人短暂的一秒内，竟然谁都未曾动弹。
之后，徐雨念再度出手，那悬空不动的剑气十字也同时消失原地。
一刀划向领头的那位夜行人，那头领夜行人也非外强中干，总归有些实力，他先是躲开了徐雨念的第一刀，在第二刀破风而来之前，同他配合的夜行人和上前参与混战，一拳砸在徐雨念身上。
双方交手十几息之后分开，完全帮不上忙还碍眼的殷州瞥见徐雨念嘴角流下的鲜红血液，心乱如麻。
房间内的空间太过窄小，徐雨念师门的近身搏杀术并不适合长久对战，在厮杀的后期，不用飞剑术的话，一定会落入颓势。
为首的夜行人摇着头轻笑，“大话不是喊的很漂亮吗，现在如何，可是知道了泥牛入海的无力感？”
寒暄过后，夜行人再度扑杀过来，这次他们要以伤换伤，快速找到徐雨念的破绽。
几重的围杀之下，徐雨念一刀脱手，化作流光一剑腾空而飞，最为前面的那位夜行人神色有变，看见剑锋近在咫尺，来不及躲闪。
陡然间，那一剑倒转，变成刀柄在前，刀尖在后，动物皮革裹制的刀柄一击砸在冲来那位夜行人的小腹上，将飞剑上引动的大部分气机注入中刀的他的小腹丹田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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