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少卿拉着‘拙荆’，随老头进了小院，笑道：“半路遇上两尾斗架的野鸡，正好送与老丈，请勿嫌弃！”
院里杂草凌乱，那堆柴禾，仅剩有十余段。
甄老头接过野鸡，连连道谢，将两人领去左边那间小屋前，“家中无人打扫，都快没有下脚处了，真是怠慢两……”
“老丈，杜某与拙荆本非讲究之人，再勿与我俩客气！”
杜少卿弯着腰，使手遮着孙师姐头顶，进了小屋。
他蹲身扯来一把杂草，缓缓清扫墙边木床。
尘灰，又飞扑而起。
甄老头畏畏缩缩立于门外，偷瞧两人并未怪罪，持着灯笼去了中间那小屋。
屋顶，低矮。
孙凌瑶在屋里也站不直身，挥了挥衣袖，尘灰顿时涌出屋外。
杜少卿微愣，连忙闭好屋门，传音道：“孙师姐，不可！”
屋内，漆黑一片。
“哼……”
孙凌瑶手抚衣袖，飘身木床中，闭目盘坐，“我要疗伤，勿扰！”
杜少卿静听少许，取出凝霜幻灵果喂她服下，笑道：“孙师姐放心，有小弟护法！”
灵符画制，耽搁了三回，手指好是空虚。
需得尽快赶回常阳坊市……
院中“咔……咔……咔”声，又在作响……
孙凌瑶修炼半途被惊扰，霎时睁眼，就要起身。
杜少卿握着她纤手，摇了摇头，传音道：“无妨，孙师姐继续。”
孙凌瑶神色微异，下颌抵在他肩侧，传音道：“这般响动，哪里能静心……”
杜少卿脑袋微偏，大嘴就堵了过去，暗道：“孙师姐，越来越是合宜了！”
院中各式杂响，断断续续……
随之，屋墙缝隙，有一条条闪烁火光透进。
杜少卿嘴间忽痛，使手摸了摸，无奈道：“又来啊！”
孙凌瑶娇容上印着两条火光，极显红润，传音道：“在此有何益处，不如，就此离去？”
杜少卿使手悄悄寻去，心中瞬间有数，温声道：“明日，咱们赶早再走，可好？”
孙凌瑶浑身轻颤，挪了挪身，娇容深埋他肩侧：“……可！”
杜少卿盯着一条墙缝，手中轻动，暗乐：“老丈不用寻柴、劈柴，省下许多功夫……”
在紫荷居炖过野鸡、山鸡、灵禽，师娘师姐们虽然赞口不绝，他总觉差了几分意思，偶尔琢磨，也不知内中诀窍。
静听院外，正可偷师学艺……
右肩，忽痛。
杜少卿吸了口凉气，纹丝不动，暗惊：“陆师姐，可不会这般狠！”
他连忙收手，在灰衣上揉了揉。
孙凌瑶微有气恼，身子贴在他后背上，传音道：“你这小修，往后莫来……求我！”
杜少卿嗅着院中传来的熟悉香味，口水暗流，温声劝道：“孙师姐稍等，可好？”
“哼……”
屋门，轻响。
有苍老语声，畏怯道：“两位尊客，老头子炖了只野鸡，用不用填填肚皮？”
杜少卿弯着腰去开了门，笑容满面接过两只窑碗，亲热道：“多谢老丈了！上回尝过老丈手艺，实乃……世间少有美味，杜某至今未曾忘怀！”
甄老头也不进屋，弓着背，喜道：“尊客也知，家中没了盐粒，怕是不甚入味哩。”
“……不敢打扰尊客歇息，老头子告退。”
杜少卿看着那道颤巍身影去了中间小屋，闭上房门，兴冲冲道：“孙师姐尝尝，鲜香无比，绝好！”
孙凌瑶兴致缺缺，歪坐木床中，轻声斥道：“放着灵果不用，对这些凡俗之物，倒是垂涎三尺！……修为，怎能有进？”
杜少卿坐于床沿，喝过一碗鸡汤，心中极为舒畅。
他眯着眼，久久回味，笑道：“往年家中好是艰难，灵果紧着师娘与三位师姐服用，还嫌不够！”
“一颗灵果，几块几十块灵石，我天资寻常，何必浪费？不如都留与她们……”
孙凌瑶微怔，静默半晌，目中恍惚道：“早前有五六十名门人，皆需我姐妹三人费心，也极是紧张。”
“为了维持……，陆师姐不得不应邀，依靠大宗门。终究是……与人卖命！”
“此后门人凋落，周师姐又故去，就剩我等五人……”
杜少卿连连点头，偏头看去，叹道：“那可不是！我初识陆师侄那几年，她何曾欢心露笑？到了常阳坊市，周师侄与赵师侄还得去草市，变卖法器……”
孙凌瑶闻言顿有恼怒，盯着他，冷冷道：“你这小修，总之是居心叵测！……我初一见你，就十分不喜！”
杜少卿立时后悔，心知口快失了言，干笑道：“小弟最是老实可靠，孙师姐那时，都不搭理小弟……”
“呵呵！”
孙凌瑶冷笑两声，终忍不住，讽笑道：“我修行百十年，游历多处，少了见识？”
杜少卿无语，看向手中，呐呐道：“鸡汤快要凉了，孙师姐可要用些？”
“哼！”
孙凌瑶怒气未消，盘坐床中，闭目暗思：“这小修，也算有一两分本事，不可太过……苛求！”
杜少卿饮了口鸡汤，探身上前，大嘴堵了过去。
良久，悄悄问道：“如何？可曾哄了你？”
孙凌瑶面无表情，闭目半晌，淡淡道：“还……可！”
杜少卿暗喜，面摊老板娘所言极妙，遂又饮了一大口……
天色，未亮。
杜少卿炼化66缕真阳之气，取出归元丹与身侧之人服下，笑道：“我火候不足，一日只能花去四个多时辰，用于修行。若能如孙师姐这般……，早就筑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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