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男人都不能相信
“你是秦海明的女儿？！”庄亦敏难掩惊讶，“我听说他有三个子女，但…”，她欲言又止。
“但年纪都很小对吗？”秦雪接过话，“那是他和后面两任妻子生的。”
“秦律师…”庄亦敏打量了秦雪一会，“不知是否有些冒昧，这样看看，你和秦总长得实在很像。”
“其实我们已经很多年没联系过了。我想他可能连我几岁都不记得了吧。毕竟，
孩子这东西，他可一点不缺。”
秦雪语气平静，眼神未有稍改，仿佛只是在说别人的事。
程潜神色微动，这两年和医药的不少业界大佬都打过交道，秦海明就是其中之一。五十来岁的当打之年，杀伐决断又仪表堂堂，程潜对他的印象亦是极深。
但他真的不知道，竟然…
然而比起这个，让他更为触动的是——忍不住去想秦雪这些年都经历过什么。
“我有些时间没回忆起这段事了。”秦雪嘴角向下弯了弯，“在我的印象中，他还是秦经理。”
“现在最大的那个儿子，在他们离婚后没多久，就出生了。”
“秦律师…”庄亦敏似乎有些震惊，如果说一开始她对程潜那句“我知道你已经知道的事情”还有着一点点的不确定，那么此刻，她完完全全可以肯定，这指的就是李伟的事。
“所以，您知道今天我出现的来意了么？其实是我拜托程总的。说实话，他买不买见庐，和您卖不卖相比，迫切性并没有那么高。”
程潜两眼微微眯起，谁说的我不急？我觊觎见庐多久了你知道吗？
“我可能，不专业地在工作中掺杂了一点私人情感。”
“秦律师，我在想，是不是其实全世界都知道了，只有我跟傻子一样被蒙在鼓里。”庄亦敏自嘲地一笑，“我知道伟奇是他毕生的心血，所以当他提出要把见庐卖掉用来增持股份的时候，我想也没想就同意了。反正怎么折腾都是为了这个家庭，也都是孩子们的。
呵呵，也许上天垂怜我母子吧。
就这么巧合，我一个朋友到妇产科检查，正好和我在微信，说看到个大夏天帽子墨镜口罩全副武装的男人，陪一个年轻孕妇来，我还笑说不是明星就是婚外情吧，她就顺手拍了张照片给我…
我当时真的原地窒息了十秒，那个人的衣服、裤子，鞋子，和他早上出门的时候一模一样。还有那神态…最后就找人去查了。”
“外面的世界依旧歌舞升平，但是里面的一切已经四面楚歌了，是不是？或者，灵魂被瞬间抽空只剩下一具躯壳…那种感觉。”
庄亦敏和程潜同时看着秦雪。
“那时候我还在初中，是我亲眼看见的。我妈还不相信，把我狠狠骂了一顿。直到那个孩子都出生了…”
“所以男人是不值得也不能去相信的，是吗？”庄亦敏垂下眼眉，她的防御姿势已经渐渐消失，肩膀和神情都放松了下来。
“这边还坐着个男人呢。”秦雪努了努嘴示意。
“没事，当我不存在就可以了。”程潜兀自在出神，露出个尴尬的微笑。
“我妈既善良又软弱，秦总彼时虽然只是经理，但财产可不少。我妈还在想为了我维持这个家，一直以一种鸵鸟的心态面在面对。他却早已经为了离婚筹划——转移财产，隐瞒收入，变卖房产…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后来呢？”庄亦敏的心也莫名提了起来。
“他成功了呀。虽然是无过错方，但我妈几乎‘净身出户’，其实‘净身出户’并不是一个法律概念，你可以将它理解为“不参与夫妻共同财产分配”。
因为人虽然还在，但财产已经跑了，还分配什么？
13年的婚姻，全心全意的付出，为他的事业放弃自己，换来一场大梦初醒。”
“和那时候相比，秦海明现在是真真正正的成功人士了。”庄亦敏道。
“是，但也与我更加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了。”
“难道他就没有想过补偿你们母女吗？”
“补偿的前提是心有愧疚。他但凡有，就不会在离婚的时候那么绝。
我那时虽然恨，但也不知自己哪来的理智，我一个初中生，上网到处去了解市面上的教育金产品。
有一天我做了自己好久好久的思想工作，找了个时机，
我哭着求他，我甚至跪下来，
我和他说爸爸，我以后想好好读书，也许想出国学习，就当是给女儿最后的礼物，可以给我买一份教育金吗？”一直到这时，秦雪的眼眶才终于有些微微的泛红，她眼前浮现出那一天，往事历历。
那个委屈、愤怒、又倔强的少女，是怎样用尽全力按下恨意，掐破手指咬着牙跟秦海明说出那些话的。
“他大概用了最后一点人性，给我买了一笔当时算挺大金额的教育金。我那时候12岁，已经是市面上教育金产品的年龄购买极限了。大学期间我就靠着这笔钱完成了学业。离婚后，我妈整整抑郁了三年，那段时间…有些艰难。”她喉间动了动，头微微往后仰了仰，但程潜和庄亦敏，都看到了她眼里几乎要溢出，却终于没流出的泪水。
程潜抬起手，在离着她搭在椅子上的手十公分的地方，停留了许久许久，却始终没有放下。
“不过都过去了。”秦雪深呼吸了一口，“我要好好感谢当时的自己。
要想和时间做朋友，毕竟不是件容易的事阿。
我那时候总是傻傻地想，如果我懂得更多法律知识，绝对不会让他…”秦雪的目光移到杯中，举起茶杯饮下，似把那些未出口的话也都一并咽了下去。
“好了庄姐，不说我的事了。当时说要终止交易，您是怎么和他说的？”
庄亦敏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一眼程潜，“我…我说这个程总不会是趁火打劫吧，这么便宜的价格，我们再看看别的买家。我只想拖延而已…李伟说他是最短时间内可以全款的唯一买家了。”
“那您现在是怎么想的？”
“我不知道…”庄亦敏感觉自己脑子里百感交集，亦是百种思绪。
她其实一直还未从李伟的出轨和私生子的震惊中恢复过来，今天见到秦雪，听到她说的这一切，更是令她感觉惊恐万分，想到李璐和李寻，心中着急又慌张。
她已经脱离社会多年，生活在某种意义的象牙塔内，她现在只想…能够保护好自己的一双儿女。
情感的重创令她心力枯竭，生命之光也似乎暗淡了，但母爱却始终像巨大的火焰，光亮更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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