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皇啊……”青安之叹息了一声，道：“先皇是心怀天下之人，且仁德无双。”
虽说当时他年岁还小，但当时他的父亲对先皇只有称赞没有说过半分不是。
甚至连严家，当初还存活下来的人，也都心甘情愿地做着先皇的暗卫。
青黎沉默片刻，“那如今皇帝怀疑的便是先皇还有一份遗诏在咱们手中？”
“或许也有这个可能。”青安之看向青黎，“想来，先皇或许为了周全，或许并不相信当今皇帝的为人，并不只写有一份遗诏，而这也是皇帝现在最忌惮的东西。”
青黎点头。
皇帝的疑心也不算是空穴来风。
“先皇若临终前当真留下了什么东西，而这东西又不曾
只怕做的稍有些不妥，落在皇帝眼中便真要成了燕王的同党。
“那在父亲眼中，先皇是个怎样的人呢？”青黎问。
世人口中所传颂的那些，只能听一听而已。
她更相信父亲的判断和评价。
交到父亲手中，那便只有一个可能了。”
东西在长公主手里。
上一世，敬容长公主之死，甚至要先于他们青安之府的覆灭。
或许至死她都不曾将东西拿出，又或许根本没有此物，故而在那之后，青家还是没能逃得掉那场厄运。
当然，或者东西已经被皇上拿到手，只是即便没有了这个嫌疑，青家也还是非死不可的。
他们青家“该死”的理由，实在是太多了。
但现下，为了守住一些东西，却也不得不逐一去应对。
“可长公主殿下到底是皇帝的亲胞妹，即便是清醒时，也未必会如实吐露。更何况她现下神志不清，要想试探些什么，就更是不易了。”青安之讲道。
青黎不置可否地道：“无论如何，孙女且去试一试吧。”
长公主是庆明帝的亲妹没错，可也是险些死于庆明帝手下的人。
至于神志不清，这一点，本就有待再观察一二。
对于青黎的决定，青安之没有反对。
试一试也好，多知道些，才能多些判断，也更利于接下来的应对博弈。
父女二人又长谈许久。
翌日，青黎便登了长公主府的门。
因如今淑凤郡主白日里多是在长公主的院子，故而青黎便直接被请去了长公主院中。
“来便来了，怎么回回还不忘带东西啊，倒显得你我之间多么生分似得。”
淑凤郡主见知秋一手提着食盒，一手抱着只锦盒，便嗔了青黎一眼。
“随手拿的。”青黎随意道，说罢看向盘腿坐在榻中摆弄花绳的敬容长公主。
“更何况现下你家中有个小孩子，更是不好空手了，但也只是些糕点和小玩意儿罢了，非是什么贵重的东西。”
听到“小孩子”三个字，淑凤郡主回头看了一眼自家母亲。
随后凑在青黎耳边小声道：“好骗得很呢，且还不怎么聪明，一根破烂绳子，便能叫她安静大半日。”
而听说有糕点的长公主，连忙将手里的玩意儿丢到了一边去，站起了身来，眼睛晶亮地问：“是什么糕点呀？我饿了！”
青黎笑着道：“各样都装了些。”
说话间，知秋已将食盒递给了一旁的金嬷嬷。
长公主催着打开，嬷嬷笑着照做，将一碟碟点心在软榻前的小茶几上摆好。
闲聊间，淑凤郡主同好友问起了范若素之事。
“上回在街上，你三叔身边带着的那个，便是那位范姑娘了吧？当时人多耳杂的，都没来得及问你。”
青黎点头：“正是范姑娘。”
淑凤郡主在好友面前也毫不避讳。
“你三叔还真信她了？先前外头不是都说，这是宫中派去的眼线？”
虽说宫里的那位是她的亲舅舅，但亲舅舅再亲，也隔着一道宫墙呢。
宫墙内外，便是两路人，故而还是远远比不得她同阿黎来得亲啊。
她的心更向着谁，那自然也就不必多说了。
“是啊。”青黎吃了口茶，似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
淑凤郡主轻“啧”了一声。
这世上男人怎么都变得这么好骗起来？
这般想着，淑凤郡主不禁感慨道：“我们家慧妍以往便常对我说，男人这种东西，最是信不过的。”
青黎闻言看了一眼冉冉。
——她家慧妍？
怎么，现如今母亲这个称谓，冉冉是彻底不会叫了吗？
长公主此时拿着块儿点心，疑惑地问：“我何时说过这句话？”
淑凤郡主拍了拍长公主的头，道：“你现在自是没说过，但等你长大了就会说了。”
长公主撇了撇嘴，大约是觉得这话奇怪，又因习惯了对方时不时的奇怪，便也未再追问。
一旁的金嬷嬷满眼笑意。
其实她倒觉得殿下现下这样也挺好的。
面首不养了，酒也不喝了，身体也好了，多好呀。
只是，她又时常忍不住会想——这份安宁当真会因此而长久吗？
金嬷嬷替长公主添了些茶水，听着淑凤郡主与青黎的闲谈，微微有些出神。
“话说回来，这个范姑娘，当真是什么眼线吗？”淑凤郡主的声音稍低了些。
“先前便查明了，确是眼线无误。”捧着茶盏的女孩子叹了口气，有些担忧。
“可偏偏不知我们言伯侯府究竟哪里做错了，竟惹得陛下起了这样的疑心。”
长公主咀嚼糕点的动作微微一滞，很快苦着脸将手里的吃了一半的点心放了回去。
“金嬷嬷，我不喜欢吃咸的。”
“那便换一样儿，”金嬷嬷小声说着。
“言伯侯府一贯行得正坐得端，岂会有什么错处？”淑凤郡主皱起了眉。
倘若当真是眼线的话，那她只能怀疑她这个皇帝舅舅脑子是不是有坑了。
他就这么闲？
把这份心思用在治理政务上，还会有那么多百姓吃不上饭吗？
“即便无错处可叫人抓，却还是要当心些。”淑凤郡主同好友正色说道。
青黎点头：“放心，会多加小心的。”
淑凤郡主轻叹了口气，正要再说些什么，只听得外间传来了一阵有些急促的脚步声。
随后便是丫鬟低低的说话声。
片刻后，守在外面的大丫鬟走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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