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毗正在盘算着未来的走向，没想到时间过的如此之快，转眼就已经天黑。原来环儿早就给屋内掌灯，顾毗才没有察觉天色的变化。直到环儿再次进来通知顾毗吃饭，顾毗将桌面上的纸张扔进火盆烧掉，才向后院走去。顾毗有一个习惯便是边思考，边记录，以免有些疏漏，这些可不能被其他人知晓。
父亲和三弟都已经回来，知道顾毗在书房，也没有打扰。父亲顾荣的神色并不太好，顾毗隐隐感觉自己忽略了什么。不明所以，还是等待父亲揭晓答案吧，并不是任何事都能记入史书，而且晋国的书籍还是被异族破坏最严重的朝代。
结合自己的记忆，顾荣虽不算西晋赫赫敬业的忠臣，但也终生在为维持晋国的稳定做贡献。虽在八王之乱中见机不妙，及时退回江东，但并没有接受地方乱党的蛊惑，反而积极的消灭农民起义和割据政权，为东晋的建立提供了极大的帮助。东晋建立之后，也积极的稳固局面。顾毗知道，顾荣是没有割据政权的想法的，只想做祖上顾雍那样的忠臣。
难道是西北异族作乱，但顾毗印象中应该还有一两年才对。顾毗暗自猜测，默默的吃饭。见父亲顾荣脸色不好，三弟也不敢触霉头。家主心情不好，一家人并没有多说什么。顾毗本以为今夜无事，谁知道父亲让他同去书房。
一路上顾荣没有说话，顾毗也在暗自猜测父亲的意图，亦不说话。进入书房之后，静候了一会，待母亲端来茶水走了之后，顾荣开始今晚的话题。
“毗儿，为父打算年后送你和你三弟返回江东，如今洛阳已是暗流涌动，为父也看不清了。”顾荣暗自感叹一下，这与他原本的打算有些出入。顾荣准确的说并不属于贾氏或太子中任何一党，无论将来司马遹是否搬到贾南风，夺回政权，都没有牵连顾荣的理由，况且顾荣还兼任太子东宫舍人。但顾荣想到前几年杨氏灭族惨案，还是有些担心。
“孩儿虽不懂父亲深意，但愿意听从父亲的吩咐。”顾毗虽然对毗儿的称呼有些别扭，奈何自己还没有表字，只好无奈接受。先前还不知怎么跟父亲开口，如今父亲主动开口让自己返回江东，正中顾毗下怀，顾毗也懒得多做解释。
“为父知道你心中有疑惑，为何会让你们兄弟离开洛阳，且听为父一一道来。过犹不及的道理，太子都不明白，太让人失望了。本来为父与江统几人劝解太子自污名声，达到隐匿的目的，却不想太子如此作为。如今又流传出此等丑陋流言言，入朝看来是不可能了。”顾荣泄露的秘密，简直让顾毗目瞪口呆，感情司马遹做了两手准备，这让顾毗有些看不懂了？
“本来的意思是让太子像陛下一样，暂且不插手政事，待时机一到，自有群臣相助。偶尔犯一些错误，也能麻痹贾氏。如今看来，贾氏丝毫没有放松，今日的流言便是反击的开始。以往的麻痹之举，反而成了贾氏攻讦的借口。为父观洛阳近几年难免暗流涌动，你们还是回江东暂避一段时间。”
“既然如此，父亲何不与孩儿一起返回江东。”顾毗想到顾荣日后转侍诸王，虽没有危险，但为防万一，试图劝谏父亲一同返回江东。
“你知道什么，你以为当年我与你们陆叔是甘愿进入洛阳为官吗？那时候为了加快全国统一的步伐，晋武帝便在孙吴投降之后，与江东氏族达成协议，许诺江东由氏族与司马氏共治，条件就是各家必须安排人到洛阳为官，变向的削弱江东氏族的影响力。晋武帝的文治武功都比不上他的父亲和祖父，但制衡手段倒是精通。”
“最典型的就是立现在的皇上为太子，却又同时分封其他儿子，如楚王司马玮、长沙王司马乂、成都王司马颖和淮南王司马允。论才智学识，这四王都是当时太子的最佳人选之一，晋武帝遵循长幼有序和其他原因，才被迫立现在的皇上为太子。又恐其他子嗣作乱，才将有才干的儿子都分封要地。一是同姓子弟相互制衡，拱卫司马衷的皇位。二是压制地方氏族，确保司马氏的江山基业。”顾荣缓缓到来，但这些基本不是秘密。
“其实晋武帝还是吸取了曹魏的教训，司马氏篡夺曹魏江山，曹氏家族竟没有同姓王有反抗之力，所以晋武帝便顾不得汉朝分封制的弊端。又因为皇上司马衷比幼主更加不堪，即便藩王有异心，最终肉还是烂在锅里，得利的还是他司马家的子弟，这才是晋武帝分封的隐形目的。”
“当年楚王司马玮节制荆扬两州军事，楚地军政大权在握；同样的淮南王司马允也是节制豫青两州；年龄还小的司马颖和司马乂以及其他幼子均留有封地，同样有节制地方军政大权的权利。晋武帝虽同时分封了极多宗氏王侯，但并没有给与太多的权柄，只有他的几个儿子才是真正的实权藩王。”顾荣叙说司马炎晚年分封的意图，但显然司马炎的算盘并不如意。
“父亲，晋武帝虽然做了诸多布置，但显然并没有收到预期的效果，光是贾氏的崛起就基本将计划破坏殆尽。先是楚王玮被杀，长沙王乂被贬，淮南王允也龟缩不出，被贾氏几乎压制的出不了头。”顾毗知道历史的走向，至少司马炎最坏的打算还是成功了的，确实不管西晋怎么混乱，最终得利的还是司马家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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