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了一个大开水壶，开始煮开水，倒掉残茶换新茶，以徐冀为中心，两边人有意无意地，分开两边。看着林佳茵在自己身边坐下，秋姐眼中闪过一抹惊讶，压低声音叫道：“佳茵，你快回去吧，这儿的事跟你没关系，你就别掺和了……”
林佳茵很是坚决地摇了摇头，低声道：“我就看看，之前在城里曾经跟这伙人打过照面……不过我还不确定，先看看情况，一会儿再跟你说？”
秋姐既是了解她的为人，也就选择了信任她，这时徐冀已经分茶完毕，秋姐拿起茶杯来呷了一口，脸色已和缓了些。鲶鱼胡旁边的瘦子，主动先开口讲话了：“秋姐，你不要生气。我想你对我们老板有些误会……而且这误会还挺深的。那也没关系，你和徐春娣徐总不愿意跟我们合作，嗯，那更没有关系了……做生意嘛，总有成或者不成的。可我们这边在跟别的人谈事情，你还要来打断，是不是就有点儿不够厚道了？”
秋姐黑着脸说：“我和阿冀不是别人，同宗同族同一房的族中至亲，如今我们的户口都还是一同挂在同个经济社的……和老四更加是亲生姐弟，我怎么算是来打断？”
她话音才落，徐冬就高声喊出声来：“姐，我刚才不是都跟你说了嘛！曾总是大企业家，你不愿意卖，我愿意。我这是带着阿冀发财，又不是要害了他！你怎么就那么老古板呢？”
转过脸，对着徐冀说：“阿冀，四哥我是从小带着你玩的。爬树掏鸟窝，下水摸螺蛳，我吃什么你肯定有一份，你去读书我给你送饭。你这两年辛辛苦苦搞养殖，难道不想让你的新品种菌菇有个稳定可靠的去路？为什么还犹犹豫豫的……还说要回去跟家里人商量，你这是……信不过我？”
徐冀那张黑帅黑帅的脸，顿时憋成了酱紫色，说：“四哥。我不是那意思，可是……事关重大，要我交出全套技术和生产线，那可是我多年心血，我怎么可以不跟家里人商量？”
那个瘦子很是和蔼地插话道：“徐冀先生您误会了，我们只是全采尽采，挂牌销售。厂子要了，但您还是技术入股，相当于还是你话事的，这是刀切豆腐两边滑，一家便宜两家占。说到生产，我们也不是专家啊……我们的专长，是餐饮品牌策划。”
闻言，林佳茵心里咯噔一下，不自禁偷偷看了一眼程子华。程子华也不说话，只是微微眯起了眼睛。林佳茵拿出手机，发信息给程子华：“老板，餐饮品牌策划……为什么我想起我们一起去过的某个饭店呢？”
信息一发出，程子华就看到了，他回复道：“就是之前那个无国界料理，现在已经被查封起诉了。如果我猜得没错，应该市场上专门有这么个行业吧。我们再看看情况。”
林佳茵把手机反扣在椅子上，耳朵里钻进徐冀缓和坚定的声音：“不要跟我玩文字游戏。这种所谓技术入股，我很难保证你们会不会把我的技术学到了之后，然后一脚踢我出局啊……两位老板家大业大，四哥也说了，好几个社长都已经达成协议了，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就放过我了好吗？”
秋姐大声叫道：“好！好！聪明！！这也是我和大哥不愿意卖给你们的原因，我也一并说了！反正只要有我们在一日，徐春娣园林场里的东西，就不会卖给你们！”
徐冬皱起眉头说：“姐，你又来了。怎么你就那么情绪化呢？”
秋姐看着徐冬说：“你少给我盖大帽子，不是我情绪化，是你在着急。你有两个厂的原材料是用大哥场子里的生产的嘛……你这是怕到时候没有了大哥的东西提升了自己成本。所以拼命抓着大哥要一起下水。”
拿着一双被熬夜和烟酒沤得泛黄无神的眼睛盯着秋姐，眼底里闪过图穷匕见的狠色，徐冬皮笑肉不笑地说：“姐，水兵莫笑水手，你抓着大哥不放，不也是图大哥给你城里那个仨瓜俩枣饭店里送的原材料么？大哥就跟打发慈善似的对你而已，我就不一样了，有钱挣赶紧拉着大哥一起。我们男人做事，你们女人少出声就对了！”
徐冬的话，秋姐还没怎么样，林佳茵的火气“噌”的一下就上来了。
她忍不住大声说：“女人怎么啦？女人心思更加细腻，说不定就是秋姐发现了其中漏洞，才坚持自己意见呢？”
眼看一个不认识的年轻女人蹦出来说话，徐冬楞了一下。程子华轻轻拉了拉林佳茵，把她拽回椅子上坐下。秋姐叹了口气，转头直接面对那个鲶鱼胡子曾老板：“曾总……你看到那边那座光秃秃的山没有？别说我年纪大了爱讲古……我跟你说一说它是怎么变秃的。”
瘦子怪声道：“那光山谁不知道啊，种过了桉树呗。桉树桩还留在马路边呢……”
秋姐说：“知道就好了。好几年前，江边还没有治理环境的时候，这边建造了好些造纸厂。造纸厂的人为了方便采购原料，联合了一些村子里有威望的人，送树苗、教技术，让大家种造纸林。那些桉树长得快，效益高，当时吸引了一大批人来种树，谁都不知道桉树俗称‘吸水王’，几年功夫，就能把一片土地的地下水全部吸收殆尽，从此之后寸草不生。就这样……罗山原本的亚热带森林被毁掉了好几千亩，直到上面来人叫停了，才制止了……可是那些被桉树林毁掉的山头，就成了这样的癞痢头了。”
瘦子啧啧撇嘴，说：“大婶，你扯那么远干啥？”
看着鲶鱼胡子曾老板，秋姐说：“现在曾总你想要做的，和当年造纸厂要做的，不是一样吗？我是坚决不同意的，也不要动我们家的子侄辈，不然的话，我就让大哥叫阿公出来主持公道。”
瘦子被秋姐那舍得一身剐的做派给镇住了，回头请示般看了鲶鱼胡子一眼，鲶鱼胡子说：“徐冬……之前你所肯定行，我才走一趟。合同模板我都带来了，没想到一连跑空了两家……我对你真的很失望！”
徐冬说：“曾总，你再给我一点时间，我们好好聊聊……”
曾总说：“那等你们聊完，再联系我秘书吧——如果我们的名额到时候还没满的话！小姜，我们走。”
一口把杯中茶喝干，曾总二人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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