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李顺拿起粉皮，花刀切成菱形块。叶贤谋笑道：“扫白水咯——”
轻轻打走了吸饱了杂质，已然成了一块厚饼似的鸡蓉，看着走开了让了位置出来的叶贤谋，麦希明微微点了点头说：“我发现这边的人，有一个算一个，说不上顶尖吧，也是七八十分起步的打荷师父了。很了不起啊。”
林小麦说：“老板……这是幸存者偏差啦。收得了你给我的人工，我还能带你去认识混子水货不成？别看谋叔年纪大了，又是做海鲜生意而不是正经餐饮行里的。但是耳濡目染之下，一般的海鲜怎么处理怎么吃，还真没有几个年轻人比得过他。”
看了一眼旁边站着的担山文，林小麦扬了扬眉毛，压低声音道：“当然……要给文叔这样的大师傅打荷，就远远不够了。等会儿我们看看吧……唔唔，好香，这粉三起三落的，就是最佳口感了……可是我们要尝味的话，就没办法继续看了诶，真是为难……”
麦希明不解地看了她一眼，毫不犹豫道：“难道你没有试过站着吃东西？”
……
汤滚粉熟，抓起一把切成薄片的牛肉丝投入到麦希明那份汤粉里，不过短短数十秒，牛肉断了生。李顺动作越发行云流水般，似乎快得出现了残影。抓起几粒葱花、盐花投入到青瓷海碗中，麻油数滴，随即倒入小锅煮好的海鲜汤粉，碗底如同绽开一清二白的不染白莲。
大海碗中，仅占三分之一的分量，李顺端着香气扑鼻的两碗海鲜粉，笑意盈盈地奉上二人跟前：“原味鱼汤粉，牛肉鱼汤粉。一会儿后面还有菜，所以给你们精华就好了……剩下的鱼汤我帮你们打包好，带回去热一下继续喝。一点儿都不腥的哦。”
李顺手里端着两碗热气腾腾刚出炉的粉，径直小碎步走到离厨房门口最近的桌子前面稳稳放下，半点汤花没溅出。
紧跟在李顺身后，林小麦和麦希明来到桌子前，交换了个眼神，麦希明微一点头，林小麦亮出笑容来，仰起脸高声说：“文叔，阿顺，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十几斤的雪石斑，我们也吃不完。索性让各位街坊一起尝个味道？大家不介意的话，都来尝尝鲜，以后多照顾我们阿顺大哥的生意啊……”
众多街坊顿时来劲了，哄然叫好。担山文耸耸肩，说：“好啊，那我就献丑啦。”
有人在旁边好奇不已地把话题往回勾，对着林小麦说：“靓女，快试试这个白丝鱼汤什么味道？如果好吃的话，我也点来试试看。”
有人带起了头，旁边顿时多了好几个催促林小麦试味的声音。林小麦重新扎好了头发，坐下来，拿了个一次性小碗，连汤带粉舀了半碗，闻了闻味道，笑道：“要醒胃，海上鲜。真的是好香啊……原本熬了一个大夜，没什么食欲的这会儿觉得饿了……”
趁热喝了一口汤，眼睛顿时为之一亮，“好鲜。真好喝……而且这个粉皮，可以直接喝下去诶。太鲜美了，不是很咸，鱼的味道特别浓。老板，我的胃现在好舒服，好像被熨斗熨平了似的，太好喝了。你快试试你的！”
看她吃得香甜，麦希明也夹起了牛肉片，看到那块牛肉片在他筷子上颤巍巍的，风一吹就飘动起来。就有人说：“这不是上午看着送过来的牛肉吗？我早上经过的时候正好见到卸货，这块牛肉还会动……这会儿就到碗里来了。”
又有另一个人取笑说话的人：“老牛，你说那么多干嘛……因着你这个姓，你都不吃牛的……”
那个叫老牛的不服气道：“我不吃牛，我看看还不行啊！”
嬉闹声中，麦希明尝过了牛肉鱼汤粉的味道，夸道：“好吃。我之前只知道，鱼羊同煮，滋味鲜美。没想到牛肉和鱼汤的味道，也可以配合得这样天衣无缝。特别是粉皮，吸收了两种不同的鲜美滋味，特别好吃……”
一边点评着，一边无意识地用筷子轻轻翻动面前的青瓷大海碗，麦希明忽然有了新发现，“咦——”
他从碗底里夹起了一只嘴巴大张的文蛤，肥厚雪白的贝肉散发着微微的热气。林小麦“哈”的笑了一声，在自己的碗里翻寻了一番，果然也发现了一只肥肥的文蛤。她撮起粉唇，轻轻把贝肉吸进嘴里，“一点沙都没有……壳如白玉肉似珠，这是生长在珊瑚礁里头的文蛤品种？名字叫……叫……哎呀，我想不起来了，但我记得它熬汤的滋味，简直比味精还要鲜，痛风杀手啊这是！”
没想到，这次麦希明倒认出了它：“这种文蛤……在加勒比海一带也有？当地人叫它‘情人蛤’……小麦你不要瞪着我！真的是当地人这么说的！说是这种贝类肉质特别嫩，宛如情人的肌肤，让人尝过一次之后魂萦梦牵……”
周围一片善意哄笑声中，林小麦哭笑不得，说：“那老板你有吃过？”
用筷子轻轻把啜食一空的情人蛤的贝壳放在桌面上，麦希明道：“那时候是雇佣了当地潜水员专门直接下海捞了上来，就在海滩边生起炉子来，用锡纸包了芭比Q。那真的是……大海的味道啊。当然，像阿顺这般叶底藏花地放一只来增色，也是极为别致的。我刚还嘀咕呢，为什么牛肉的鲜甜、鱼汤的鲜美之外，还带有另一种隐约的味道，原来秘密在于这里。”
说到这里，麦希明嘴角边忍不住勾起一丝满意的微笑。
正好吃个六七分饱，等两人尝过了味道之后，有人喊：“哇，那大师傅刀工好厉害啊！”
二人应声扭头看向厨房里，只见担山文已经把一根根肥嫩文笋切成长不逾寸，宽不过半厘的薄片。麦希明擦了擦嘴巴，说：“文笋在竹笋这个大类中，本来就以肉质细嫩而着名……切成这样的薄片，还有吃头么？如果没有了那脆嫩胜梨的口感，可就浪费了这文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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