谎话出口，赵斯斯还是老老实实去瞧太医，拖很久才去面见天子。
御花园。
天子与其妃嫔在宴会中品茗，众贵女都在场地内的宴台，有的献艺，有的左顾右盼也不知在等着谁来。
每人一座，细数来看三十余人，在由宫嬷挑挑拣拣。
赵斯斯想，这个九殿下真是有福气，使得满京城贵女趋之若鹜，但更多人在意的些应该是西楚未来的后位。
那样看起来薄情寡义的男子，有什么好爱慕的。一腔爱意交给九殿下等于付东流。
赵斯斯被宫人领到天子跟前，天子坐在宴会最上方。
看着鬓角横生白发的天子，她缓缓叩拜：“臣女参见圣上，参见各位娘娘。”
那些妃嫔看见赵斯斯，都过来拉着她坐一处。
赵斯斯的位置不同众贵女一处，属于区别开来的对待，她入宫已经习惯。
赵斯斯客气不得，便坐在几位妃嫔的中间。
天子打量赵斯斯一眼，缓缓道：“朕寻你来，是想看看你觉得如何，哪家的姑娘可配九殿下。”
她看去下方场地，就看到笑颜如花的诸多千金，认真道：“各有千秋，都可。”
天子一声意味不明的笑：“可他不喜这么多。”
赵斯斯直言道：“九殿下身份尊贵，自是该妻妾成群繁衍子嗣。”
天子道：“朕想让你来挑，是朕相信你的眼光。”
赵斯斯回想宫门的那些对话，那群贵女个个想入九王府，索性直言不讳：“又何必挑，全往九王府送了去，想来九殿下能应付得起。”
说的就好像是无关紧要的事。
天子朗朗大笑：“都传赵家丫头娇弱可欺，却又肆意张扬，果不其然。”
片刻，天子接着道：“丫头心中可有喜欢的郎君？”
赵斯斯规规矩矩地坐，规规矩矩地说话：“回陛下，并无。”
天子笑意渐深，并无就好，那就不存在棒打鸳鸯。
这丫头也算是自己看着长大了。
“朕希望九王妃能是你，可赵爱卿不允，你如何看。”
“圣上说笑了，臣女人微言轻，岂担得九王妃之位，且我与九殿下无任何交集。”赵斯斯说的时候，慢慢才完全领透那句话的意思，“什么？”
天子之言，其实是非她不可。
天子起身离开宴会，示意赵斯斯跟上。
两人一前一后走在鹅卵石铺就的小路上，正值初秋，桂花飘香。
“朕老了，想去弗驮山静修。”
赵斯斯自是听闻天子有多年的肺疾，早晚都要一碗药，才早早就立了诏书想退位。
天子又问：“你可知这帝位朕给了谁？”
赵斯斯福身道：“是九殿下。”
天子停下脚步，回头看着她，神色总是透漏着满意到不得了的模样：“那你可知，你若成为九王妃于你赵家来说只有利无害，将来可是西楚的后位。”
赵斯斯点头：“臣女知道。”
两人步行了很多路，走着逛着就来到东宫附近，赵斯斯一面听天子说话，目光总是没来由看向东宫，逐渐的，眼神没来由多了向往。
赵斯斯顿觉得莫名其妙。
天子好奇，顺着她的目光投向东宫：“你父亲不同意皆是太疼你，是希望嫁与心许之人，但你怎么想。”
赵斯斯面向天子，静静地：“我心中唯愿赵家上下安好，其他一律不奢求。”
天子笑了：“你想安好，可不是靠你心里祈祷。”
赵斯斯终于能明白天子话里的意思，赵家必须与皇室绑在一起荣辱与共。
功高却老老实实的独赵家，赵家日后与旁的世族联姻对新帝都会存在威胁。
将来的新帝喜怒不定，赵家何去何从？
不是每个皇帝都是顾修闵，爱材爱将。
这是保全赵家与皇室关系的不二之选。
道理赵斯斯当然懂：“臣女感念圣上相信赵家。”
天子抚了抚须，这个丫头家世显赫，为人处事清白娇贵，性子又敢爱敢恨，天子怎样看都满意得不行。
“朕当然信赵家军，且这位置非你不可，他动了林家倒是无所谓，朕怕朕不在了他会动你们赵家。”
九殿下近日总是对付赵府的门生，朝堂乌烟瘴气。
赵斯斯又想那个梦，想起被灭门的林府。
她终归要出阁，虽说嫁谁不是嫁，可她是将军府唯一的小姐。
赵家与皇室绑在一起于双方都是有利的。
可九殿下这个人好残暴，她会不会被欺负？
忽然。
太监踱步过来，跪地：“启禀陛下，九殿下已经吩咐人下聘礼了。”
天子与赵斯斯同时错愕，一时之间都怀疑是不是听错。
天子听到这个消息比谁都反常：“什么，他给谁家姑娘下聘礼？”
太监道：“就…就是要求娶赵将军府的二小姐，赵老将军已经到御书房了。”
天子不知该笑还是该哭。
-
赵斯斯怎么出宫的一度不察觉，坐在马车里思绪飘了好远。
那个顾敬尧怎会突然求娶她？
他图赵家军什么？
皇位都是他的了。
马车忽停下，赵斯斯正等着仆人来掺扶，却半点动静没有。
“到府中了吗。”
一问没有人回，赵斯斯意感不好，跳下马车。
她竟被宫里的马奴丢在此处。
四周荒无人烟，树影婆娑，笼下层层诡异的光影，她眼前唯有一处精致的宅子，两扇朱门‘咯吱’一声，适时打开。
一时间分不清方向，赵斯斯壮了胆子前走几步，身后的马车一个惊鸣———
马像发了疯似的跑开。
一阵风溃动，吹起满院未亮的香灯盏，临进夜色的缘由，一片寂静阴深。
赵斯斯倒是好奇何人引她来此处，刚跨进院内，怦的一声。
大门无风自动关合。
“赵斯斯。”
凭空一道声音响起，沙哑低沉的音色在这样的环境下无比瘆人。
撞鬼了不成。
赵斯斯转身就往门外跑，却发现门怎么拽也打不开。
她觉得这一生所有的倒霉事都发生在今日。
“到底是谁，给我开门！”赵斯斯抬手拍打着门，落下一声，手腕蓦地被人稳稳抓住。
一个猝不及防，她被高大的身影反压在门板上，叫对方完全掌控住，熟悉的痛楚与难耐的酥麻一并袭上她的脊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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