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秋高气爽。
五皇子祈宸留京，皇帝携太子和百官出猎。
祈泠的马术已经学得相当不错了，这次特地骑了马跟在皇帝身侧，皇帝当着群臣的面大加赞赏她。
一行人策马出了京，他们要去皇家猎场，猎场在巩南郡，虽也属京畿，但过去得三四天。
皇帝望着前路，“你那个太子妃倒是不错。”
“父皇挑得好。”祈泠看着他的侧脸。
皇帝微微点头，“为了你的婚事，朕可是操碎了心，你母后在天之灵知道你成了家有了太子妃也能安息了。”
祈泠抿唇颔首。
离父女二人不远的后方，三皇子祈望嫉妒得冒火，凭什么祈泠骑个马都能被夸赞，凭什么祈宸说不去就能不去，而他，却连伴皇帝身侧都不能。
越想越气，祈望握紧缰绳，挨近二人。
“父皇。”
皇帝偏头，“有事？”
“儿臣想跟太子殿下比比马术。”祈望挑衅地看着祈泠，“不知太子殿下敢不敢？”
祈泠依旧看着皇帝，只当没听见。
“什么太子殿下，她是你兄长，是你大哥！”皇帝拧眉训斥，“比什么比，你们是亲兄弟，应该齐心协力，将来太子登基，你更要好好辅佐她。”
祈望笑容僵硬，有事就大哥，无事就太子殿下，皇帝这口风转得可真快。
“父皇教训得是。”祈望低头。
祈泠唇角带笑，“三弟还是留些力吧，咱们还得赶路，等到了猎场，有的是你显弄的机会。”
“你……”祈望怒目而视。
皇帝瞪他。
祈望忿忿退下。
“不长记性。”祈泠讥笑。
皇帝叹气，“你啊，到底……”
到底是女儿家，祈泠这几年越发善妒，且恃宠而骄，换作是真皇子，皇帝早就警觉了，可这是祈泠，皇帝只觉好笑。
还是小五有储君之风。
祈泠别开脸，她就知道皇帝拿她没办法。
如履薄冰了十七年，身为太子，她自认做得不差，却还是比不过她东施效颦的五弟，既如此，何必那么辛苦。
往前走，皇帝又随意跟祈泠聊了聊东宫内务，没有一件是和朝堂有关的，也不存在考量。
祈泠记得以前，祈宸还小的时候，皇帝特别喜欢拿朝事考她，甚至带她上朝，当众夸她天资聪颖有先祖遗风，或许那时候，皇帝真的动过让她继位的念头。
闭了闭眼，祈泠握紧拳头。
入夜，车队停下。
皇帝不想住驿站，一行人便临时驻扎。
祈泠回了东宫车队，却看到姬家一大家子围着姬以期正说得开心，姬以期靠在姬国公夫人怀里手舞足蹈的。
“眷眷。”祈泠远远喊了一声。
姬以期不知道是没听到还是怎么，没搭理她。
祈泠不想打扰她们一家团聚，摇摇头走了。
侍卫生了火，皇帝和群臣围着篝火夜谈，离皇帝最近的是右相宋起元。
没错，皇帝临时把他叫上了。
祈泠过去，皇帝朝她招手，“过来吃烤肉。”
皇帝把烤好的羊腿递给她，祈望又狠狠剜了她一眼，祈泠坐到皇帝旁边，咬了一口酥嫩的羊腿，“好吃，多谢父皇。”
“你爱吃父皇就高兴。”皇帝拿起另一只羊腿。
宋起元递给祈泠串好的生肉，祈泠接过，架到篝火上，“儿臣也给父皇烤一个。”
皇帝眯着眼笑，“好！瞧瞧太子多孝顺。”
祈望跺脚，“父皇……”
“别忙着烤，多吃点。”皇帝笑呵呵的。
祈泠自是应，一边吃一边转动生肉。
“哎，姬太尉去哪了，他家那两个小子一天没见人了。”皇帝困惑道。
祈泠回道：“在太子妃那。”
“太子妃……”皇帝皱眉，“成何体统。”
“她都是太子妃了，怎么还能私会外男，姬兴也是，孩子不懂事，他也不懂事不成！”
祈泠放下羊腿，“父皇息怒，不是私会，太子妃问过儿臣的，儿臣也应允了。”
“把他们都叫过来！”
祈泠起身，“儿臣去叫。”
“你坐着。”皇帝沉着脸，“非得立立规矩不成。”
“你母后不在，太子妃在东宫独大，你脾性又好，朕再不管管，日后她非得骑你头上不可。”
祈泠没动，“父皇，她是儿臣的妻。”
全场静默了几息。
皇帝盯了她一会，忽然抚掌大笑，“好，这才是有担当的男人，太子实在是表率！”
祈泠低头，“儿臣去寻太子妃。”
“去吧。”
祈泠又绕过去，姬家人已经在依依惜别了。
“眷眷。”她又喊了一声。
这次姬以期听见了，泪眼婆娑地回头看她。
“父皇让你们过去。”祈泠小声。
姬以期红着眼圈从姬国公夫人怀里出去，而后投进祈泠怀里，“夫君……”
“夫君在这呢。”祈泠搂住她，轻拍她背。
姬以期紧紧抱着她，“我好想你。”
“你离开我整整一天了。”
祈泠双手收紧，“对不起。”
姬国公夫人也抹着眼泪，姬国公没像母女两个那么伤心，但受气氛感染也蔫蔫的。
姬家二子则是扫视着祈泠，带着些不满。
抱了好一会，祈泠轻声，“先去见父皇好不好？”
“他是不是不想让我见爹娘了？”
祈泠顿了顿，“眷眷……对不起。”
“不怪你啊。”姬以期吸了吸鼻子，反过来安慰她，“出嫁了本来就不能还像在家里那样了，大家都是这样的。”
祈泠默然，出嫁了就不能回家，连父母都不能常见……未免太残忍了。
可她身为既得利益者，又不能多说什么。
“我们以后可以常去练马。”祈泠安抚道。
姬国公连连点头，“太子殿下说得对，眷眷你什么时候想我们了就送个信，我们在马场等你。”
“可是出宫要陛下应允的。”姬以期抽泣。
祈泠摸她脑袋，“没事，我会跟父皇商量的。”
“嗯……”姬以期揉眼睛。
祈泠拿下她的手，用锦帕给她擦眼泪，“乖，你夫君还是顶点用的，不会让你见不到爹娘的。”
又安抚了好一阵，姬以期终于停止哭泣。
“陛下是不是生气了？”姬以期拽着她衣角。
祈泠摇头，“没有生气，别多想。”
“大不了就是训斥几句。”姬国公很看得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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