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梁港开始动工的时候，莫仲越已经回去了，沈渊初时还有几分不适应，甚至夜里会忍不住想要念念附魂咒，但他还是忍住了，他的心思，莫王爷大约是一星半点儿也没察觉到吧……何必呢？
从南梁回到湮州府城，沈渊欣慰地发现街上的行人多了些，又多了好几家新开的店铺，看来走之前吩咐的事，僚臣们都办得不错。
心情一好，沈渊便拉着赵献安逛起了街。
赵献安倒是已经习惯了沈渊爱逛街的脾气，反正他功夫到家，不需要担心。让车队先回王府，他陪着沈渊慢慢逛了起来。
走了一路，沈渊却又发现人虽然是多了，但店铺似乎并没有多少人光顾，想了想，他进了一家布庄，湮州多树，自然也有桑林供蚕农养蚕产丝，同时也会带动一些织布作坊的生意，这家布庄便是如此，柜台上卖着布，后面就能看到织娘在现场织布……
见有人进来，店里便迎了一位三十出头的步翼族妇人出来，她笑得落落大方，说道：“公子可是要看布料？”
沈渊也笑着道：“我想看看缎子。”
那妇人一听，有些为难地道：“缎料我们做得可不多，咱们这小地方，可没几家人用得起缎料。”随即又道，“不过公子可以定料，我们织羽坊的姑娘个个是织布的高手，只要公子说得出来的料子，我们都能织得出来。”
沈渊听她这么说，不禁笑道：“老板娘可真会做生意。”
那妇人掩唇笑道：“咱们步翼族女人当家，我就是老板，鄙姓林，家中行二，大家伙管我叫林二娘。”说罢，又道：“公子若要定料，可有喜欢的颜色？要不要织图纹？”
沈渊本是随口一说，听这林二娘这么热情地介绍，倒还真就认真想了想，说道：“白色的，织飞凤暗纹，要亮面儿。”
林二娘点头：“可以，公子要多少？”
沈渊道：“做一匹整料。”
林二娘道：“整匹缎料要二十两银，公子可以先付三成做订金。”
沈渊看了赵献安一眼，后者立刻上前付了订金。
林二娘笑着取了纸笔来，详细将方才说的记下来，写完之后给沈渊看：“公子看看，就按这上面写的做没错吧？”
沈渊看着点头：“没错，二娘细致。”
林二娘笑笑，照着样又写了一份，递给沈渊：“这是订单，公子过两日凭这订单来取货便是。”说完，又道：“公子真是爽快人，咱们一定给您织出最好的缎料来！”
沈渊打量了一眼这个店面，忍不住道：“二娘这么会做生意，想必生意应该很兴隆才是，怎地……”
林二娘愣了愣，苦笑：“公子是外地来的罢？咱们这儿就这么些人，一年到头来来往往都是熟人了，卖什么买什么都是那点数，交完税钱之后，也就是勉强糊口罢了，幸好咱们万知府为人亲善，时常给咱们减税，不然，我怕是连坊里的姐妹都要养不起了。”
沈渊微微皱眉，又怕自己问得多了让人心生疑虑，便也没再接口，点了点头道：“若你的布料好，我倒是可以在你这里下长单，罢了，这些日后再说，两日之后我再来。”
*
离开织羽坊，沈渊沉着脸走了一路，低声道：“万知府能减税？朝廷的税额是订死了在那儿的，他减了百姓的税，就要欠朝廷的税……可若是湮州欠税，王爷不可能不知，所以，他是怎么做到的？”
赵献安道：“难不成，他自己贴补进去？”
沈渊摇摇头：“他虽是一州知府，但湮州是王侯封地，小朝府相同四品，朝廷派驻的知府则不能高于四品，也就是说他不过是个五品知府，一年的俸禄也就一百两银子，他拿什么去填补税差？”
赵献安不解，沈渊亦然，两人思索着，回到了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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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渊往来南梁港，再加上处理事务这些天，算下来离开王府已经十来日，如今回来便觉整个王府已然焕然一新，后院原本搭的临时帐篷也已经被一排排的民房小院取代。
见沈渊回来，季丰便上前来见礼，沈渊四处看了看，觉得挺满意，便道：“让人都到偏殿来一趟吧，这些时日有些什么进展都说说。”
一旁的随雨忍不住道：“王妃，先休整一下吧，这才刚进门。”
沈渊失笑：“好吧，那一个时辰后，让大家到偏殿来吧。”
季丰领命下去，赵献安也自去休整。
沈渊跟着随雨回到已经完全收拾好了的主院，宝祥已经在温泉旁候着了，沈渊下池子里泡了一会儿，解解乏，换了一身衣裳。
随雨给他擦干头发，重新梳理的时候，轻声道：“王妃，我听管家说，您不在的这段日子里，万知府来了几回。”随雨跟着沈渊出入，只是先前沈渊要逛街，她一个女子随行不便，就跟着车队一起先回了王府。
“他来做甚？”沈渊闭目养神，问道。
随雨道：“不知，是贺执议接待的，季将军似乎不同他发生了些口角。”
沈渊没说话，过了一会儿，道：“你说，为什么湮州百姓看见咱们这么反感？”
随雨一愣：“王妃也感觉到了么？我先前便听好几个管事的姐姐说，出去采买或是哪怕闲逛，旁人若不知道倒还好，若知道是王府的人，立刻便能给脸色看，实是莫名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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