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 暮春启程
章敬之的记忆里，忘不掉师父虚弱的脸，忘不掉哥哥姐姐弟弟装进去的木盒子，忘不掉章府那一夜的大火。
那夜之后，王通带着刘奇和徐湛处理章家的事，买了棺木，将尸体收殓，埋入章氏祖坟。又带着徐湛拿着他爹徐大人的名帖，将章府的土地和房产，以及店铺等都过户到了章敬之手下，找人整修了府邸，又从田庄上找了些忠仆守着章府。
做完这一切，也到了暮春时节，云白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正好可以启程，南疆那边也是万事俱备，于是派人将徐湛送回京城，启程南疆。
这次云白坐了马车，敬之紧紧地挨着她。好像生怕被丢下了一样，马车一侧，是灵木果果，它那日在危机中偶然触得化形的契机，此时仍在酝酿化形，云白考虑将它放在一个灵气充沛的地方，想到京城外的玉清观，那里山清水秀，又灵气充沛。不过，这是后话了。
马车缓缓开动，云白掀开车帘，对着身侧紧紧挨着的敬之说：“咱们要走了，这里留着，以后你可以来住。”
敬之摇头说：“我不，我要跟着师父，给师父养老，不回来了。”
云白笑说：“好，咱们敬之要给师父养老。哪儿也不去，就给师父养老。”
敬之高兴地点头。
“师父，你觉得我不是好孩子吗？”出了城，到处都是暮春的景色，花褪残红青杏小，青草绵延，古道悠长，云白正陶醉于暮春景色，感慨自己新生，猛然听敬之这么说。
“为什么这么说呢？”下意识地反问。
“因为我没有哭。”敬之忐忑地说，这个事情困扰他多时了，比起亲人逝去的悲伤，他更担心自己会不会落入悲惨的命运，更不敢在云白面前哭，师父养自己是为了养老送终的，他想讨云白欢心，不要哭哭啼啼的，免得师父后悔养自己。可是那天听人闲话说：这小孩不哭，必定是个心冷的，以后养不熟。
敬之，不知道，到底该不该哭了。
云白细细听他说完，才说：“敬之你可知道，其实师父虽然打不过那个独角人，但是若竭力去打，胜负也有四六分，我四，他六，为什么没有在他与灵木果果对打的时候就上前来战，还要用阵法困住他，还要叫灵木与我一起打。”
不待敬之回答，云白笑着说：“其实，师父也有私心，当时我以为章家的事不过就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加上与先章妃的情分，但是这些并不足以叫师父不计后果的拼命。”
敬之点头，表示理解，当时的情况，左邻右舍也没有一个人出门，来搞破坏的太强大了。而且章家与师父也没有交情。
“知道我后来为什么愿意拼命了？”云白笑说，轻轻敲了他一个小爆栗。
敬之摇头。
“因为见到与王通面对面的你啊，当时抱着你只是想要唤起灵木神智，叫它与我一同对敌，但是抱着你的路上，你小小的，搂着我的脖子，当时就想，我养你，既然没有生你，就做你师父吧，这才自己入了阵法。”云白笑着说，她想到自己一万多年来，得到了许许多多的善意。
“师父是为了我才与坏人决战的？”敬之闷闷地问。
“是啊，我本来只打算出六分力的，收你为徒，章家的事就是我的事了啊，这才出了十二分的力啊。”云白说完，还“咳”了一声。
敬之哭着说：“师父要保重好自己才是，师父...”他想说，我只是微不足道一个小孩，师父不用这么拼命，可是张嘴哇哇大哭起来。
在他的记忆里，从没有见过父母，就养在老夫人的院子里，后来就在这个哥哥的院子里住几天，在那个哥哥的院子里住几天，换到这个院子，换到那个院子。后来，有了师父，师父说要敬之给她养老送终，要一直养着敬之，可心里还是难过，大人老爱变心，现在师父说为了敬之拼了命，拼了命得来的徒弟，会好好养着吧，以后就不用再换来换去了，会一直跟着师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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