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胜晕了，被拖了下去。
至于怎么处置，还得等他醒来，萧默处置。
让所有人都滚蛋，很快，桌子上就剩下萧默和二虎两个人。
萧默只顾着夹菜，也不说话。
二虎则是一杯一杯的喝着酒，也不说话。
终于还是萧默憋不住，放下了筷子，说：“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二虎憨笑道：“少爷，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你问吧，你问什么我说什么。”
萧默说：“你确定你说的都是实话？”
二虎说：“今天都已经这样了，索性都说了吧。憋的也难受。”
萧默说：“你是从哪儿来的？”
二虎说：“关外。”
萧默说：“关外怎么跑这里来了？”
二虎说：“在关外干不下去了，所以就跑进来了。”
萧默说：“怎么干不下去了？”
二虎说：“现在在关外闹腾的挺厉害的努尔哈赤，就前几天来的，穆尔哈齐的大哥，褚英的老爹。”
萧默点点头说：“我知道。”
二虎说：“努尔哈赤的爷爷觉昌安您知道吗？”
萧默点点头。
二虎说：“努尔哈赤的父亲塔克世您知道吗？”
萧默点点头。
“都是我杀的。”
语不惊人死不休啊！
努尔哈赤的老爹和爷爷竟然都是二虎杀死的！
他知道二虎背后肯定有故事，但是也没有料到背后的故事竟然这么大！
“你当时多大？”
二虎说：“十八！”
萧默说：“我可听说塔克世和觉昌安那都是骁勇之人，就让你一个人就杀了？”
二虎说：“我当时打遍全军无敌手。”
萧默说：“谁下的令？”
二虎说：“李成梁！”
萧默说：“不是一直传言都是误杀的吗？因为这事儿努尔哈赤还闹腾了好久。”
二虎说：“具体的因素我不知道。但是朝廷是什么德性您是知道的。按照我的想法，如果辽东平定，李成梁被收回了兵权，那将迎接他的，必然是家破人亡。”
萧默点点头，好像明朝的将领就没有一个落得个好下场的。早前的徐达，蓝玉，后来的于谦，再后来的袁崇焕。
越能打，死的越快，都快成明朝的传统了。
二虎说：“李成梁只能养寇自重，觉昌安和塔克世都不行，但是努尔哈赤可以。”
萧默说：“那个时候李成梁就看好努尔哈赤了？”
二虎说：“那会儿努尔哈赤也二十几岁了，李成梁曾亲口夸赞过他英武不凡。”
萧默说：“后来，李成梁就将努尔哈赤扶持起来了？”
二虎说：“少爷，说实话，我在军中当时的地位并不是很高，虽然被称为兵王，但是没什么学问，正经人谁正眼看我一眼？很多东西都是我自个儿猜的。”
萧默说：“你还猜什么了？说说看。”
二虎说：“后来努尔哈赤不是被封官了，李成梁的本意应该是让女真一直内乱不休，然后他掌控局势，见谁起来了就灭谁。
女真不满万，满万不可敌这话还是有点儿道理的。他们打起仗来，那是真不要命。尤其是努尔哈赤，号称十三副遗甲起兵。
李成梁本来是准备在努尔哈赤统一建州女真之后消灭他的。但是当时朝廷上很多言官都在弹劾他，要不是王锡爵，申时行那一帮子人给他压着，他早就被罢黜了。
这种情况下，他哪里还有心思管女真的事情？全忙着走关系了。
后来，他的那些靠山都死的死，倒台的倒台，他后来也被下马，辽东算是彻底糜烂了。”
萧默说：“你是什么时候离开辽东的？”
二虎说：“事发之后，就离开了。”
萧默说：“当时你把塔克世和觉昌安杀了，就没什么事儿？”
二虎说：“当然有事儿了。不过后来找了个人随便杀了，也就过去了。改名换姓之后，就从关外跑进来了。”
萧默说：“努尔哈赤不知道这件事儿？”
二虎说：“他也不是傻子，自然是知道的。关键当时李成梁做的确实挺绝的，杀的还是随便抓的一个女真人。结果人家家里边的人找过来了，说是人就在这里走丢的。
李成梁自然是矢口否认，能随便抓个人杀了已经算是给努尔哈赤面子了，就他当时那十三副甲，李成梁想捏死他比捏死一只蚂蚁还简单，他哪里敢炸刺儿？
后来李成梁离开了辽东，我也算是彻底心灰意冷了，少爷，跟你说句实话，我也怕努尔哈赤报复，尤其他已经统一了建州女真，李成梁虽然不是块好料，但是总比他手底下的那帮子人强。
李成梁奢靡成风，什么钱都敢收，但是并不是什么事儿都会做。
他那手底下的那几块料，那是什么都敢做的。
一个已经离开辽东军的大头兵，一个女真的强势首领，他们自然知道该怎么选。”
萧默抹了一把脸，心里边充满了万千滋味。
后世评价李成梁为不世之功臣，万世之恶首，还是有一定道理的。
但是再想一下，明朝之所以灭亡，和女真肯定脱不开干系。
话又说回来，明朝灭亡了，女真也没有进入山海关。
所以，归根结底，明朝是烂在根上，没有女真，也会有鞑靼，没有鞑靼也会有倭寇。难道之前就没有边患了吗？
二虎说：“当初从辽东离开，我也不知道该去哪里。一路上晃晃悠悠的跑到了广州府，本来是想要去当海盗的，但是当初正好遇到了你爹正在招护卫，也就准备暂时找个落脚点。
因为身手不错，很快便成为了家里边的护院头子。
好歹你父亲在广州府也算是一方豪强，躲在这里，总比四处瞎晃丢了性命的好。”
只能说，二虎就是这个特殊时代下所酝酿出来的悲剧。
萧默说：“当初你是怎么想的，就把塔克世和觉昌安给杀了？”
二虎说：“嗨，当初也没多想，李成梁找到我，说如果把那两个人杀了，就给我一千两银子，还要给我升官，给多少多少地。
那会儿成天打仗，杀个人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儿。杀谁不是杀？”
二虎脸上再次露出了憨厚的笑容，这个笑容和之前的好像没什么差别，但是好像又多了一些其他的东西。
这一晚上，萧默和二虎聊了很多，也喝了很多酒。到后来，萧默都不知道二虎说了些什么，只隐隐约约记得二虎激动的站在桌子上大喊：“少爷，我二虎这辈子最瞧不上的就是那帮倭寇！
那就是一帮子牲口，欺软怕硬的货！当初之所以死心塌地选择跟了你，就是因为你一枪将那个红甲武士的脑袋都给掀了，看着真爽！
以后咱们要是殖民倭国，我一定要亲手斩下丰臣秀吉的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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