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上楼梯,是这座塔仅有的一个房间。除教祖麦克唐勾以外的人都禁止进入的——巫女的房间。房间钥匙由麦克唐勾亲自携带,菲爱娜也是除非听见麦克唐勾的声音,否则绝不开门。
不过,此时萨鲁很自然地敲了敲门,放低声音说:
“是我——萨鲁。”
过了一会儿,门开了。开门的是身穿睡衣,又套了一件宽袍的菲爱娜。她喃喃地说:
“都几点了……怎么了?”
“抱歉,这次不是来找你聊天的——看,我没带酒瓶来。不过,这种时间你竟然还起得来。我还以为必须要撬门才行呢。你和那个小子怎么样了——”
说着朝房间里看了看,萨鲁的话顿住了。他在这间简洁的房间里东看西看,说:
“那个小鬼去哪儿了?干出在麦克唐勾尊贵的头颅上砸下蛇这种杰作的那个小鬼。”
“马吉克他……去地下牢房了。他说既然麦克唐勾憎恨魔术士,就不能放无发自由活动的师父不管。”
“哼……不过,这判断很正确。虽然我也想看麦克唐勾老大会怎么拷问他……地下牢房是吧?”
说完萨鲁迅速转身准备离开。这时——身后的菲爱娜说:
“那个——”
“……嗯?”
萨鲁回过头。看见菲爱娜闪动睫毛,怯怯地说:
“之所以会在深更半夜还醒着,是有理由的。我睡不着……”
“……你是指那个计划吗?”
萨鲁轻描淡写地说出口,使得菲爱娜惊慌地抬起头。
“!为什么……你会知道?麦克唐勾还没——”
“还没说是吧。是我自己调查得知的。计划会在后天执行,麦克唐勾,还有他的跟班,都会离开村子——当然也包括你。留下来的只有女人、小孩这样的非战斗人员。很难碰到这种机会,必须多加利用才行。”
“你到底……”
是什么人?她想问的这句话最终还是卡在喉咙里,没说出来。
这样我也没必要回答了——萨鲁露出一个苦笑。
“不管怎样,麦克唐勾——那位大人的『计划』不可能顺利成功——这一点你也很清楚吧?”
“……是的。”
“那像现在这样和你聊天也就是最后一次了——无论是麦克唐勾还是你,到后天都会被杀光。”
“…………是的。”
长久的沉默后,少女发出低沉的回应。虽然黑暗中看不清楚,但她的皮肤变得一片苍白——不知是害怕,还是绝望。萨鲁咂舌后说:
“受不了——又是『是的』。从半年前迷路到这个村子来之后就一直这样。你就是一直这样,才老是会那位大人牵着鼻子走——我是看不下去,就找机会和你说说话,想不到你一点都没有改变。到那一天,我打算姑且先跟着那位大人,然后途中偷偷跑掉,顺便把你带出来也很简单。你就不会脸皮厚一点,说声自己不想死,请帮帮我这样的话吗?”
“……我、不想死……好害怕……”
萨鲁并没有生气的意思,但他的口气急躁了一点,使菲爱娜感到胆怯——她用尽全力挤出颤抖的声音,然后闭上眼,开始抽泣。
唉—。萨鲁听到后只是叹气。
“搞得好像我在欺负你一样……算了,我就实话跟你说吧。其实,如果是处境危险,希望得到保护的话,我会二话不说保护你,不要任何回报。但如果你希望得到幸福,那就必须支付一定的代价——比如化妆或献媚,这样的话,一些轻浮的男人很容易就上钩了。像你这样一直哭下去是没有结果的。”
说着,又叹了一口气。他不喜欢说教。
(可恶——我就是讨厌这样,这种在边境村庄卖乖的任务我已经快受不了。真不该去考劝说执照。)
就是因为有那种东西,才会常常不经意把话说多。
萨鲁抖抖肩,转过身走了。不知菲爱娜有没有听到他说的话,依然在抽泣。
“拜拜,我会去救你的,到那一天可别再哭了。”
萨鲁头也不回地说完,走向狭窄的楼梯。
刚要下楼梯——这时——
〈又来了是吧?〉
他感觉头顶上传来说话声,赶忙朝楼上看去。他看见菲爱娜已经止住哭泣,一副巫女的表情,面朝自己那间理应空无一人的屋子,回应说:
“是的……”
(…………?)
黑暗中的萨鲁表情变得很奇怪。他感觉刚才的声音确实是从菲爱娜的房间里传出来的——
(是错觉——吗?不——)
这件事还是不要去想了,他迅速地走下楼梯。
“咿呀呀呀呀呀呀呀呀呀呀!”
听到惨叫的萨鲁停下脚步。地点是教团之塔通往地下的楼梯入口处。
开始拷问那个魔术士了吗——萨鲁一瞬间这样想,不过,若是真的开始拷问的话,是不会发出如此精神饱满的叫声的。受到拷打力渐衰弱的人,是几乎发不出声音的。
“呜咿呀呀呀呀呀呀呀呀呀呀呀呀呀!”
又是惨叫。平常守在地牢入口的守卫今夜也看不见了——教祖的跟班全部为了商讨『计划』而聚集到麦克唐勾那里去了。他就是在等这个机会——萨鲁自己找了理由,就说拉肚子在睡觉。
“那么……”
嘎卡一声,手握住剑柄。即使对方受伤了,也还是一个魔术士。一个搞不好,可会遭到对方的攻击,这点不能大意。
萨鲁走下楼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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