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下，她眼里的泪水也跟着落下来。
舒采苓像是不愿被人看见自己流泪，立即低头转身，摘下眼镜擦拭。
殷珞被她的反应弄得猝不及防，满面狐疑的看着舒采苓消瘦的侧脸，有许多问题都想问她，最终，她还是问出自己此刻最关心的那个——
“我的宝宝，真的很健康？”
舒采苓已经平复好情绪，她点了点头，重新戴上眼镜，泛着红的眼眸平和的注视殷珞，“他们很健康，也很强壮，是最完美的宝宝。”
她说完，将监控仪器的显示屏扳过来给殷珞看，指着上面起伏的弧线，告诉她：“如果你仔细看，就能发现有至少两种以上心跳频率，这里的设备不够精密，但是我能肯定，你肚子里不止一个孩子。”
是双胞胎么？
殷珞抚摸着自己的腹部，觉得不可思议……
她的孩子不但健康，而且，很有可能是双胞胎？
“可是……”殷珞咬了咬唇，说出那个难以启齿的字眼，“他们说，我的孩子是……杂种。”
舒采苓愣了下，而后很快反应过来，面露讥讽，“他们？你是说苏家？一个生活在自己的世界里，自以为是的种族，他们最终会为自己的自大付出代价！看着吧，雌性稀缺的犭也狼族，最终会走向灭族！”
“你恨犭也狼族？”殷珞能明显感觉到舒采苓言语间显露出的憎恨厌恶，但是这很奇怪，犭也狼族不问世事，她能与犭也狼族有什么仇怨？
“我当然恨他们。”舒采苓的神情变得阴冷，她本就过于消瘦，阴沉沉不说话的模样就像一具行尸走肉，“因为他们毁了我这辈子最爱的两个人，也间接毁了我的一生。”
她说完，忽地一笑，看向殷珞，“可是最终，我们还是成功了……我们有了你，现在更有了你的孩子……犭也狼注定会一个一个死去，但是我们的子孙后代却会永永远远传承下去。”
这些话听起来意义模糊，但是仔细分辨，却叫殷珞感到毛骨悚然。
她一瞬不瞬的盯着舒采苓，“我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你会出现在福利院？为什么云瑶会说我的名字是她取的？”
“她这么说的？”舒采苓有些迷惘的看向殷珞，“她还说了什么？”
殷珞摇头，“她说完这句话就走了，说要引开追踪我们的人。”
舒采苓闻言，慢慢点了一下头，“你的名字，确实是她取的，当年我们三个一起做基因改造的研究项目，我和彦殊是以阿拉伯数字作为实验体的序号名称，但是云瑶不一样，她说这样太没有人情味，硬是给实验体取了一套名字。你也知道她生活的那种环境，尤为偏好古风，取的名字便全部选用古代女子配饰，除了璎珞，还有罗缨、环佩、玉簪、铃玉……她会每天抽出一个小时和实验体说话，有时唱歌，有时讲故事，结果真的很奇妙，被取了名字的实验体，成活率接近百分之八十！而你，就是最成功的那一个。”
尽管早已有了心理准备，可是当殷珞听到舒采苓说出真相，她的脸色瞬间苍白若纸！胸口剧烈起伏，连呼吸也变得困难！
“这怎么可能……那我到底是什么？机器人？克隆人？我到底是什么？！”
舒采苓答道：“你是人啊！——殷珞，你是新人类，是我们创造出来的进化后的新人类！”
她苍老的面庞流露出伤感与遗憾，“可惜彦殊看不到你……不然，他一定会高兴坏的，你知道吗，你还在培育器里时，他天天守着你，天天盼着你睁开眼睛……只可惜他去的太早……”
殷珞的大脑已经一片空白，听不见舒采苓的哀伤。
“所以……我没有爸爸，也没有妈妈……我，我是被人……制造出来的？我是……人造人？”
舒采苓沉默了会儿，开口细细解释：“你的培植基体是彦殊的一组细胞，但是又和他截然不同，相信你也知道，哪怕是同样的基因源，经过不同的基因排列组合之后，就是另一个完完全全不同的人，更何况你的基因不但经过重新排列，而且进行了人为干预性进化，所以，彦殊不能算作你的父亲，硬要比较的话，他更像你的兄弟。其实你不用为这一点耿耿于怀，也不要认为自己是某种人造产物，现在很多女人因为不愿意经历孕期的痛苦，而选择将胚胎放入培育器中养育，和你的情况并没有什么差别，你虽然没有遗传学上的父母，但是你拥有最好的基因组列与DNA构成——你有血有肉，有自我意识，你是一个真真切切的人。”
殷珞听完，呆呆坐着，久久没有言语。
舒采苓知道她需要时间接受这一切，没有再说话，静默的坐在一旁。
过了很久，殷珞出声问：“我的意义……我存在的意义，是什么？你们把我创造出来的理由？……目的？”
“为了殷家。”舒采苓回复她四个字。
殷珞抬起头，迷茫的看着她。
舒采苓站起身，走到饮料机边按下开关，接了一杯热牛奶，而后递给殷珞。
“我想你应该已经知道，人和妖兽无法孕育孩子。”舒采苓说。
殷珞捧着牛奶，轻轻点了下头。
“殷彦殊是殷家的继承人，但是他和云瑶相恋，势必无法拥有自己的孩子，所以他想通过基因改造项目，来为殷家创作出一个最佳继承人。”
殷珞觉得不可理喻，“他大可以去找人工授精！让别的女人生下自己的孩子啊！”
“你可能还不太明白。”舒采苓轻轻摇头，“彦殊他……是何等惊才绝艳的人，用天才形容也毫不为过，他发表的那些论文，就连教授见了也要称一声大师！20岁就已经能够将理论研究成功运用到实验里，他这样优秀的基因，如果随便找个女人，怎么保证培育出的胎儿的基因足够优秀？如果生下平庸之辈，那么人工授精的意义何在？你要知道，那个时候的殷家已经岌岌可危，下一任继承人直接决定殷家能够在帝国存活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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