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月昴有些坐立不安的扭了扭,小心翼翼的试图开口,又缄默不言。
格里斯倒也不着急,安然的喝着茶。
哪怕他在宅邸待了已经有几个年头了,这么好的茶也没怎么喝过,只有宅邸有客人拜访的时候才有机会品尝。
没多久,菜月昴小心翼翼却又慎重的开口:
“格里斯,你练剑的理由是什么?”
格里斯举盏的手顿在了半空,诧异的看着菜月昴。
他没想到菜月昴会问出这种问题。
他并不是一名剑客,是有人教他这么问的吗......格里斯略微疑惑想到,不过没太在意,将举到半空的茶杯伸到嘴边,喝了一口清茶,反问了菜月昴一句:
“那么你学剑的理由是什么。”
菜月昴也愣住了,似乎也没想好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他学剑的理由的是什么?
从他莫名其妙的穿越到这个异世界,他所遇到的无一不是生死危机。
虽然他总是那么乐观那么无厘头的样子,但是生死的压力一直围绕在他身边。
混混,猎肠者,魔兽......
他一次次感觉到了自己的软弱无力,一次次的进入悲剧的循环,试图挽救却无从下手,试图改变又无处可去。
他在这个世界好像风生水起,一路披荆斩棘一帆风顺,但那是死亡回归的先知视角,在他人眼里他是英雄,无所不知,一往无前。
但是无处不在的孤独深深笼罩了他,犹如跗骨之蛆,啃噬他的灵魂。
他不敢悲伤,不敢孤独,永远是一幅乐观开朗无忧无虑的样子,他害怕,害怕没有人真正理解他,所以不肯表露脆弱。
为什么练剑?
因为不想再被混混一刀插进腹中倒在地上涕泪横流,不想再被切开肠子在莫大的疼痛中感受死亡的到来,不想再面对爱蜜莉雅的尸体悲痛呦哭。
他想拥有力量,拥有改变的力量,他想守护自己,守护爱蜜莉雅,守护他想守护的一切。
茶已微凉,菜月昴已经明悟,双眼放光的看着格里斯,顺从本心。
“为了守护。”
少年与格里斯对坐,眼里好像有星辰,有朝阳,有置于死地绽开的生机。
格里斯没有说话,他突然有些羡慕这个少年,他有着值得珍惜的东西,有着想守护的东西。
因为有着值得他付出生命的事物在他心脏砰砰的跳动,他永远不会单枪匹马,在那乱七八糟的世界里总能杀出一条血路来。
他委实不必卑微,他本是魔女眷顾之人,世界围绕着他运转,他坐在最顶端的王座上俯视众生,手握最高的权力。
格里斯比菜月昴更懂死亡回归,那是至高的权能,哪怕他停留在一个穿着佣人服一脸紧张的仆人身上,也无法遮挡那绝对的高贵。
格里斯的黑瞳昏暗了几分,看着面前因为他没回话而坎坷的少年,好像在看一个传奇,在看一个王的诞生。
“你不是问我为什么练剑吗?”
格里斯的声音幽幽,有些不真切,像是黄昏沉没之际刮起的乌风。
菜月昴点了点头。
“为了杀人。”
不出意料的,那稚嫩的少年脸上缓缓浮现惊愕和恐惧,嘴皮子颤抖几下,想颤抖着吐出几个音节,却没能成功。
格里斯却没等他缓过来,接着说道:
“我不是剑客,我也不会剑。”
“'练剑的理由'这种问题,本就没有道理。”
“剑于我不过工具,所以我教不了你剑。”
“不过我可以教你如何杀人,你要试试吗?”
话音未落,一股极血腥的气息已经笼罩了这小亭子。
菜月昴感觉自己好像在一个诡异的世界,天空变得血红,绯红的月高挂夜空,盘旋的乌鸦发出凄厉嘶嚎。
他脚下弥漫着粘稠的鲜血,无处不在的刺鼻血腥味带着癫狂的大笑冲进他的大脑,如万千根针在刺扎着每一处细小沟壑,让他疼得只想抱着脑袋在血泊里打滚。
他像是躺在尸山血海上,残缺的肢体扒拉着他的脚踝,又好像在血液组成的海洋,被拖着往猩红的深海坠落。
他看向脚下,是深不见底的深渊,弥漫着血液与火焰,一双双血手爬出边缘,带着哗啦作响的铁链,要将他拖入无尽的黑暗,一双猩红的眼眸在无尽深处,正缓缓睁开。
突然,他回到了罗兹瓦尔府,回到了后院那宁静的小亭子。
清茶还散发着余温,远处的雷姆依旧安静的修剪着枝叶,格里斯依旧喝着茶,一切都好像他的幻觉。
除了他背后的冷汗和脑中的余痛。
亭子里一时沉默无声,菜月昴低着头,格里斯也只安静的喝茶,一杯茶已被他喝得只剩小半。
在又一声茶杯碰撞托盘的叮当声中,菜月昴终于开口,声音异常的冷静。
“与其为杀人握剑呢,为什么不为守护握剑呢?”
菜月昴怕吗?怕。但一想到死亡回归,他又不怕了,在他看来,想要格里斯教他剑术,恐怕现在正是关键。
格里斯不是爱蜜莉雅那种小孩子,不是靠哄靠诚心那些东西能得到信任的,他要用地球信息爆炸时代的知识,得到格里斯的承认。
“只看到我的一处地方,就敲定我人生的颜色了吗?”
格里斯似笑非笑的回道。
“格里斯也有想要守护的东西吧,也有想要拼上性命托付的存在吧,那你应该明白我的心情。”
菜月昴语气平静,条理清晰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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