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仙？
姜玲神色微微一变：“你说的真仙是什么？”
“他们…”萧洋含含糊糊地道，“他们…要回来了。”
“回来？”姜玲眉头一皱，“从哪回来？他们为什么回来？”
肉堆化的妖魔抖动着，嘴一张一合，似乎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来。姜玲见状微微一眯眼，眼中的灵光更亮一分，施加在对方身上的压迫更重一分。
萧洋剧烈颤抖起来，半晌突然张开嘴，却不是说话，而是发出一声鬼泣般的尖声怪叫！
那叫声不亚于指甲划过黑板，震得姜玲都有些发晕。她赶忙撤回神识持符在手，就要再度采取行动。
但萧洋却没有攻过来。正相反，就在他发出叫声的一刻，那副摇摇欲坠的身体轰然垮塌。
他倒在火焰当中，身体像是被什么东西溶解一般，从里至外变得通红、溢出无数的血丝，而后血丝又变作赤色的血泡，血泡逐渐扩散至全身，血泡中似乎夹杂着丝丝缕缕的黑气。
该死，被摆了一道。
姜玲死死地咬着嘴唇，捏着符咒的手又紧一分。尽管这东西的崩溃突如其来，但她还是看清了一件事。
失去了灵器的支持以后，现在这东西的状态，和哥哥死时一模一样。
她收起动作，站在原地看着，看着那堆糜烂的血肉变成蒸腾的血气，迅速消散在空中。随着梦貘的消失，蔓延在四周的妖力瞬间崩溃，明亮的血色空间重又黯了下来，不消片刻，她眼前的场景已经再度变回了文化中心的大厅。
而面前，萧洋，或者说萧洋的身体正躺在那。他的血肉如同老人般干瘪，但那上面的血管却一根根狰狞地绷起，像是皮肤下有蛇拱动。
死了？
不，不对…
“姜同学！”
背后有声音传来，几名收拾现场的执行员跑到她身边，声音急切地叫她。
“那些人我们都已经转移完了，你没事吧？刚才突然看见你愣在这…”
他们话未说完，就看姜玲突然喝了一声，硬生生止住了他们的脚步。不等他们多说，就见姜玲突然转过头，目光慑人。
在那目光前，他们不由自主地便停下了脚步，愣愣地看着她。
“现在，别接近我。”姜玲低声说，“所有人都离开这里。在我给信号之前，不要再进来。”
“这…”
这话让面前几人有些犹豫，但不等他们说什么，面前的姜玲已经忽然抬起头来，那眼中的灵光再度闪烁。
“我说了，现在…都出去。”
言出法随，奔向她的几人顿时停步，不由分说扭头便朝大门方向走去。姜玲在同时起步，却没有跟上，而是走向了和他们相反的方位。
她闭上眼，细细调动着体内的神识，感受着储存在那其中的某个气息——是她从那“百里伍佰零叁”中捕捉到的气息。
然后，她感受到了。
这活动中心里，确实有着相似的气息！
姜玲猛然睁开眼，径直迈步向后，朝着舞台的正下方，演员准备区兼场内广播的后台而去。
这时场内的死伤者已经都被警察和执行部疏散出去，舞台前后寂静如死。推开后台的门，里面深红色的幕布交织堆积，布上已经结了蛛网。
明明刚才才开了一场演出，但这后台…却像是几十年都没使用过一样。
姜玲慢慢地从口袋中摸出一张符咒来，眼神盯紧了其中的某一处幕布。而后符咒在她手上燃起，一符掷出，将幕帘完全点燃，不消片刻，整个后台都笼罩在焰光当中。
姜玲就站在这火焰前。在她的注视下，幕帘不消多久便将其化为灰烬，就如同大幕拉开，一个身影从其中赫然暴露出来。
她化着妩媚浓妆、穿着红色小裘袄，一张俏丽的脸蛋：若是刘庆岩一行人在这，就会发现——这正是带他们入内的女侍者。
这时候她坐在那幕帘之后，眉头紧皱，似乎正承受着什么压迫似的。见姜玲入内，她才像是从挣扎中清醒，露出了些惊异的神色。
“抓到你了。”姜玲说。
……
这里的一切看似诡异，但其实所有的异常都可以用一个原因来解释：控制梦境的人，不止一个。
当他们逃出自己的梦境，又会进入萧洋的梦；而当萧洋被打败后，又进入了另一个人的境界。
这个人的法术，说复杂也复杂，说简单、却也十分简单。
——御妖。
姜玲隔着火幕与这红衣女人对视，目光落在她的掌心处：她的手上，正拿着一只散发微光的灵镯。
这便是那梦貘灵力的来源，是她得以操纵这妖魔的媒介。她的灵力都与这东西连接在了一起，也正是因为这样，刚才她才能骗过韩江尘的眼睛。
但她没能骗过姜玲。
“你…”女人开口，说话吐字显得有些艰难。
由于她刚刚摄取的灵魂，原本沉睡在这器物中的神识苏醒了。但没想到的是，这神识不仅没有帮助她，反而还完全束缚住了她。
这和此前得到的情报不符，但已经来不及补救了。现在，她无异于砧板鱼肉。
突然被人发现，女人脸色顿时就是一变。但接下来她看到了姜玲胸口的徽记，那表情反而又平静下来。
“好啊，又来一个。”声音异乎寻常地平静，“我露出什么破绽了么？”
“所有的幻象都会有破绽，我没有给你解释的必要。”
姜玲同样平静道：“看来你确实是知道情况了，给你两个选择吧：现在出去，主动去把你知道的事说出来；或者，我来让你说。”
那女人有些艰难地挺起身来，玉镯从她身上落下啪嗒落地。她面朝着姜玲，却又露出了那种接客般的职业微笑。
“请问，你想听什么？”她笑着说，“听我的事么？”
那表情看得姜玲微微皱眉，没有回话。
“这样的话，就不必了。”女人笑着说，“你们不需要知道我的事情。我是肮脏的，你们也一样。在这个世界上，大家都是一样拥有着肮脏身体的凡人，没有什么好多打听的。”
姜玲眉毛一挑：“凡人都是肮脏的，那什么是干净的？”
“这个答案不是很明显么？”女人说到这，却咯咯地笑起来，“当然是‘仙’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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