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焰骷髅王的话音里带着的古意，生前应该很有文化。
它抬起手，两扇厚重石门被两头肌肉鼓胀的青面鬼背对着缓缓推开，露出外面的浓如油墨的夜色。
它微微侧身，一排排妖怪幽灵鱼贯向外涌去，手里各自拿着幽绿色火把，将外面一个个火盆点亮，组成两道圆弧火线。
古手川扫了眼，看着像个习武场，但又有点角斗场的感觉，估计是这个大骷髅磨炼剑术的地方。
健二叔用力掺起秋叶阿姨，打算跟上去。
古手川略微沉吟了下，看向大骷髅，脸上显露出了繁密的花纹。
要不在这儿解决它得了。
不过在他实施想法前，黑焰骷髅王抬手拍了两下。
一群妖怪搬来了椅子，像轿子那般，停在了健二叔和秋叶阿姨的身旁，接着单膝下跪。
老两口有些懵。
黑焰骷髅王缓缓开口：“这是给予真王的礼仪。”
古手川讶然看着它。
你这么客气，等会儿反倒是我不好意思拿你的剑了。
老两口都看向了他。
古手川过去扶着他们在椅子上坐下，然后看着一群妖怪抬着出了石门，脸上的花纹重新敛去，开口道：“那就切磋切磋吧。”
黑焰骷髅王看着他，扶着腰间的剑柄转身迈步出了大门。
古手川也迈步走了出去，一起在最中央的地方站定。
他看着对面的黑焰骷髅王，忽然道：“你好像知道我？”
黑焰骷髅王将剑握在了手里，眼瞳中的火焰跳动着，没有回答他，而是看着手里的剑，发出低沉的气泡音：“人类真王，你要用什么来赌它？”
这个问题让古手川愣了下，微微沉思了起来。
打出道以来，一直都是他抢……都是杀掉妖怪后再拿战利品，还真没想过自己会有像现在这样和妖怪友好切磋的一天。
他沉吟了起来，对方提的问题很合理，他要是拿不出合适的东西出来，倒显得他没礼貌了。
阴气丸的话他现在身上也没多少，根本拿不出手。
但除了这个外，他还有什么能拿出手的？自己这边的剑也没一把比得过对面的……咦？好像根本就没拿得出手的东西？他其实……很穷？
他稳住自己的心态，道：“提你的要求吧。”
黑焰骷髅王看着他，徐徐伸出二根骨指：“第一，今天以后，吾等井水不犯河水，吾保证手下不会出山，你也不必再上门。”
“第二……将你的武器留下。”
“你的要求有点多呢……”古手川抬了抬眼：“不过嘛，可以答应你。”
他抬起手，一柄长剑出现在手中，左手食指徐徐拂过剑身，金色的真气亮起，徐徐道：“丑话先说在前面，要是有谁敢趁乱对他们出手，我能保证，这边所有的真灵，连黄泉都回不去。”
黑焰骷髅王没再回答，往后撤了一步，血红色的长剑上同样燃起了熊熊的黑色火焰，它负起另一只手，脚下一踩，瞬息间化作了残影。
古手川神见平静看着，没有出招，只是抬起了手中的剑。
幽绿色火焰照亮的广场上，根本照不出骷髅的身影，只有古手川抬剑格挡的剑光残影。
被抬着坐在远处观战席上的健二叔和秋叶阿姨怔怔看着那边，似乎又忽然想到了一块儿去，各自对视一眼，但秋叶阿姨反应快了一点，又别过头去。
健二叔被噎了下，还是缓缓说出了心里的想法：“小见他，这么厉害啊。”
秋叶阿姨没回答，只是神色有些恍惚。
跟做梦一样，不，这是做梦都想不到的事……
待在旁边的青面獠牙妖怪和幽灵们也相互瞅了瞅，便继续站着不动了。
虽然是人类，但是真王和它们的黑焰大邪神位格等同，是厉害到了没边儿的存在。
斗武场的中央处，两道残影忽然分了开来，各自回到了原来的位置。
老两口和旁边站着的一群妖怪们都睁大了眼睛。
古手川的右手仍旧握着泛着淡淡金色光泽的长剑，对面的黑焰骷髅王看上去也仍旧和出手前没什么两样。
刚才的交手仿佛是他们的错觉。
古手川忽然拍了拍手，赞许道：“真是精彩的剑术啊，看来阁下生前也是得过真传的。”
黑焰骷髅王默默不言，直到手臂上的震感消失后，才缓缓开口：“吾曾随师父去往古老的国度修行……倒是阁下，有着很奇特的剑术。”
古手川沉吟了一下，还是没忍心告诉它真相，其实吧，他还没怎么动手呢，刚才顶多算喂了喂招。
他点点头道：“既然你这么坦诚，那我也告诉你吧，刚才我用的招式叫‘崩解’。”
“崩解？赤鬼的招式？”黑焰骷髅王眼眶里的鬼火又闪动了几下。
“是啊，跟它们学的。”
黑焰骷髅王重新抬起长剑，另一只手忽然一扬，数团黑色火焰落在周边，熊熊燃烧了起来，虚空中回荡起了浩大的颂唱音，仿佛在举办什么仪式。
它的头上多了顶黑色火焰织成的王冠。
“那么……吾要认真了！”
古手川感受着四周和无常领域有些相似的压制力，微微点头：“还有点儿意思。”
黑焰骷髅王的速度陡然激增，长剑似划破了空间，变得不可见起来。
清脆的撞击声伴着碎裂的火花响彻整个广场。
古手川面色平静，手中长剑精准挡住刺过来的每一次攻击，而且仍旧是一步不动，只守不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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