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手的肥鱼就这么飞了，沈祸水几乎是瞬间瘪了嘴儿，哇的一声哭出声来。
要不怎么说狐狸这种生物天生勾|人呢？
她身上的皮毛已经被隋玉用灵力烘干了，光滑柔顺，漂亮至极。呜咽着哭时，娇气软糯的声音更是惹人沉醉。
隋玉微怔，抿了抿桃瓣般的唇，道：“我已经抓了好几只了。”
别人抓的哪有自己抓的香。
沈祸水瞬间止住了哭泣，高贵冷艳地抬头瞥他一眼，道：“都烤好了？”
“嗯，”少年嗓音低低，“都快凉了。”
沈祸水这才惊觉自己在水里玩了很久。
她瞬间就心疼起不到六斤的自己：
“快，把鱼送屋里去，刚泡过湖，我在外头吃会着凉。”
“…”少年忍俊不禁，道，“师傅，你没湿。”
沈祸水仿佛没听见似的，高傲地甩了甩毛茸茸的尾巴，优雅地迈着步子回屋了。
少年盯着她的背影，将烤好的鱼一股脑地全捧进了屋子。
结果前脚刚踏进去，后脚就受到了惊吓——
门后传来属于他的小师傅的声音，“当当当当！瞧瞧，怎么样？”
他下意识屏住呼吸，被眼前这一幕惊呆了。
只见木屋里的摆设极其讲究，床不正对着门，而是靠在极有安全感的墙角。到处都挂着她不知从哪里变出来的鲜花水果，窗边有漂亮的风铃，风一吹，还会泠泠作响。
床边放了一只大而柔软的软垫，是她为自己变出来的狐狸窝。
“…”隋玉少年面色怔愣，怔怔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倏然抿了抿唇，低声道：“…谢谢你。”
沈祸水没听清，不过没关系，她笑得得意洋洋：“快拿进来罢，这里以后就是我们的小家了。”
这是要让少年与过去彻底决裂，
少年倏然道：“师傅，我可以相信你吗？”
他的家没了，她说这里以后就是他们的小家。
…多么诱|人的承诺，可是他能相信师傅吗？
师傅还说能把他的爹娘救回来，他能相信吗？
有这样的想法也怪不了小孩儿，家破人亡之后，他看这个世界到处都是不美好的，对什么都下意识怀疑，心存忌惮。
沈浪道：“你可以不信，但是我有好好照顾你的责任。”
毕竟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她面无表情地想。
隋玉微微一顿，转移了话题，道：“快吃鱼罢，快凉了。”
说着，蹲下身将烤好的鱼递到她嘴边。
沈祸水皱了皱眉，忽然有些无奈。
小徒弟还是不信她。
从前喂她吃烤鱼都是把她抱进怀里亲手喂的。
但刚刚家破人亡，能有心思给她烤鱼吃已经算是对她不错了，她当然也不能奢求更多。就是这个姿势有点像主人喂狗。
她垂下睫毛，咬了一口，刺不多，但是味道有点怪，带着微微的苦，像是糊了。
“…还不错。”她平静道。
“是吗，”隋玉笑了，自己也吃了一口，丝毫不在乎师傅只是一只连化形都不能的小狐狸，就着她刚才咬过的地方吃了一口。
“确实不错。”他的笑容深了几分。
沈祸水忽然觉得有些看不懂小孩儿了。
从前他烤的鱼都是单独自己吃一条，剩下的全给她，从来不敢沾染她的那份。
可现在，他不仅敢跟自己吃同一条，还直接从她咬过的地方下嘴，这是要干什么？膈应她吗？
她在小孩儿那里已经完全没有师傅的威严了吗？
“…师傅，”他忽然低垂着眉眼，指尖灵光汇聚，随手将两人吃过的那只烤鱼捏成齑粉，“你会变成人吗？”
“不能。”沈祸水顿了顿，道，“你只需要好好修炼，然后为所有人报仇。”
小孩儿这么问是什么意思？恨她恨到了极点想折磨她的人形？
“可师傅在我心里，与人无异。”他忽然吐出这么一句。
“…我毕竟是只有灵性的狐狸，通人性也会说人话。”她面色如常，笑道，“你自己都说了，我是神仙。”
“神仙…，”少年仰头望着被装饰得漂亮的房顶，努力把酸痛的眼泪压回去，“没有神仙的，世上怎会有神仙。”
沈祸水就见不得他这幅样子，打也打不得骂也骂不得，索性道：“多修炼，少说话。”
狗东西爱意值丁点没动弹就罢了，还想跟她浪费时间，不赶紧修炼成神，她要怎么还完因果破除束缚？
她可受够狐狸身体了。
隋玉微顿，沉默一瞬，好看的唇瓣微动，“…知道了。”
“师傅，我能问最后一个问题吗？”
“你说。”
“为什么总是催着我修炼？…我不是修炼的傀儡。”
现在他报仇心切，当然着急修炼；可是以前呢？
为什么她说过最多的话竟然是赶紧去修炼？
“…天机不可泄露。”她顿了顿，忽然意识到自己这个师傅做的并不是很称职。
“天机不可泄露？”隋玉细细琢磨了一句，倏然道，“如果我想快速提高修为，算是逆天而为么？”
“…不算罢。”沈祸水不确定地回应道，毕竟狗东西是男主，于别人算是逆天的东西，在他这里又算什么呢？
“你想做什么？”
“徒儿想闭关。”
“这是好事，你这是勤奋，哪里是逆天呢？”沈祸水仿佛看到美好的未来在朝自己招手了。
隋玉没有告诉她的是，早在她教他天道法则时，他就隐隐参悟了许多东西，原本只是不成型的模糊轮廓，在爹娘死后，忽然就清晰了起来。
他知道自己要做的事是逆天的，他才十岁，修为算不上深，虽然心智成熟，但报仇之日依旧离他很遥远。
更何况，他现在连仇家是谁都不知道。
他怕十年二十年以后，他真的无处寻仇。他等不及了。
隋玉少年闭关了。
不知怎么搞得，从他闭关以后，这块灵气宝地上空时常天雷滚滚，有时在大半夜，直接把睡梦中的沈祸水给吓醒了，然后等待她的就是彻夜无眠。
她觉得，狗东西闭关要是再不出来，她还没等到他修炼成神的那天就已经被这些天雷给吵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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