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光很确定，自己在编写程序时并非在里面携带过任何恶趣味的指令，一个用于军用的程序怎么可能会自主打出这么离谱的单词？
联想到之前09偷偷读取文件，难不成它真的已经被机械病毒污染了，也产生了自主意识？
对于遗光来说，这可不是什么能让人轻松的好消息。
屏幕前的他双手十指交叠置于桌面，神色显得有些凝重。
许久，还是尝试着查看这串程序的原数据，离奇的是那些排列好的字母就像是被打乱了一般，变成了完全陌生的存在。
遗光眉尾一压。
【Louie：你是谁。】
【09：LOVE……】
遗光单手抚额，陡然陷入了沉思。
他家虚拟AI程序，似乎对他产生了什么错误认知的感情？
若是其他程序出错，删了即可。可这串程序关系到乌托邦所有人类的存亡，遗光完全没时间再去写一个。
即便察觉对方在产生了自己意识的情况下，他也只能尽量通过引导修复这种错误。等等…他记得最开始似乎设置了虚拟语音来着？
就像是系统一般，AI同样也拥有着自己合成的声源库，遗光之前一直没启用只因觉得没必要，但现在他必须跟对方谈谈。
不知他按下了哪几个键，原本纯白一片的空间里对话框倏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面宛若玻璃镜子般的东西，谢春风睁大眼。
她看见了屏幕前的遗光大人。
青年的五官并无什么变化，依旧清隽寒彻，一身学者制式医用白大褂将他衬得愈发不近人情，修长的指节间正好整以暇的把玩着一支钢笔。
不知是否是谢春风的错觉，她总感觉失去记忆后的遗光大人并没有之前那么好接近。
双手贴上透明的玻璃，谢春风歪头盯着屏幕前的遗光，丝毫不知道这副场面是多么个诡异。
按遗光的视角来看，就是一个浑身都由虚拟数据组成的模糊不清的光影正紧紧贴在屏幕显示器上，仿佛下一秒便要迫不及待的逃出来一般。
遗光眉骨微扬，他怎么依稀看出了09的影子看上去像个…女孩子？这不可能，他当初根本就没有设定过性别，06应该不具备任何性别特征。
出于试探性，他弓起指节敲了敲桌面：“09，执行第一指令。”
第一指令就是自我扫描排查杀毒，但谢春风本身就不是程序，哪里会被指令限制。
她欲开口说些什么，喉咙里却像是卡了什么一般让她只能发出磕磕绊绊的零碎声音。
“遗…光……”
明明是羸弱细若游丝的少女音，遗光却倏然从办公椅上坐起身。09竟然真的自己选择了性别？！
他有些怔然，这种从业数十年从未出现过的情况让他隐隐不安，不过刚才那道声音对他来说却似乎并不陌生，仿佛是曾经听见过千万遍一般。
而且，她听上去似乎很虚弱，难不成是程序里真的出现了09也无法排杀的病毒？
出于谨慎，遗光决定临时给她制造出一具能在现实世界里正常活动的躯体，再把09的程序导入进去，这样她就可以作为一个智能机器人出现在现实里。
遗光也不知自己的决定为何如此草率，只是因为听见她孱弱的声音，便想着见她。那股自心底产生的不适感就如同痛觉一般。
他不愿意承认，自己会对一个程序产生心疼。
修长无暇的指不断在键盘上敲击，总算是将06的数据导在了一起链接到了一处3D机器人打印机上。
遗光正犹豫着是要用钢铁为她做身体还是更为柔软的硅胶类物质，一只冰冷的手却从后弱弱的拽住了他衣角，轻轻摇了摇。
遗光身形一僵，转过身来时，身后那只小小的少女正歪着脑袋冲他弯眸笑。
这个世界，或许出了什么严重bug，他如是不是想着。
不然，为何一个虚拟程序竟然能自己拟做人类形态出现在现实里，而且……
没穿衣服。
遗光瞳孔骤缩，眸底清晰的倒映着面前澄澈无暇的躯体。
“路易斯先生，路易斯先生在吗？我是来取文件的。”
甜美的女声从门外响起，几乎只是一瞬间遗光便褪下自己的白大褂外套胡乱披在了身后少女的身上，单手紧紧拢着她胸前并未扣上的衣襟。
一个金发碧眼的女人从门外探身进来，看见遗光时眼底满是爱慕，可当她视线移到遗光身后那披着白色制服外套的谢春风时，陡然笑容僵硬了起来。
她记得她十分钟前离开时，资料室里明明是没有其他人的，为什么这里会突然出现一个小姑娘，而且还穿着路易斯先生的外套？
伊芙琳内心稍微不悦，正欲上前却被遗光厉声呵止。
“我现在不太方便，文件一会儿我亲自送去研究室，你出去吧。”
“可是路易斯先生……”
伊芙琳语气有些委屈，恼怒的盯着他身后的少女，恨不得上去给她一个巴掌才解气。
路易斯先生可是全人类的希望与救赎，她给路易斯先生当了三四年的助理也没看见过路易斯先生亲近过哪个女孩子，这个狐媚子一定是偷偷溜进来的！
不管伊芙琳再怎么不情愿，可她根本不敢违抗上司的命令，只能哀怨的合上了门。
门一关，偌大资料室陡然陷入半截黑暗，遗光有些头疼的揉揉眉心刚转过身来，整个人便瞬间僵硬。
那编号为09的小姑娘就像是丝毫没有羞耻心一般，正坐在他办公椅上把玩着他外套上那几枚银质的扣子。
她腰纤细，腿儿也白腻，未扣好的衣襟隐约若现可窥见点什么不该看的东西，由于外套过大肩头的布料不住的往下滑落，露出一截精致的锁骨。
电脑屏幕上的光此刻打在她仅着一身外套的躯体上，就像是能透出光影一般，产生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基于天真与清欲之间的美感。
遗光下意识的想走，可09毕竟是他制造出来的孩子，不通人情世故以及男女有别也正常，他怎么能把她孤零零的丢在资料室里……
偏偏此刻，谢春风扭过头来：“遗光大人？”
她声音太微弱，也太清甜，尾音里绵软的沙哑几乎只是一刹那便让遗光整个人显得有些失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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