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论山下的局势乱成什么样，春日山的山顶都保持着自己独有的意境，就好像乱世中始终坚持大义的谦信公一般。如今他葬在这片静谧的林中与树木花草为伴，不再过问世事、不再参与世间的纷争。
猫头鹰的叫声隐约传来，清晨的薄雾还未散去，萦绕在林间。前来祭拜的景胜与华姬嗅着酒香一路来到谦信公的坟前。见到正在与空气推杯换盏的信房，他们不忍打扰，便在一旁默默地看着。
信房显然也知道他俩的存在。
“我曾答应谦信公，不论是谁继承家督，我都会为维系上杉家的团结拼尽全力。可如今……”信房郑重地向墓碑行礼，“万分抱歉，是我能力不足。”
信房欲再添上一杯酒，可酒壶里却仅剩几滴。他叹了声气说道：“最后一次陪您饮酒，是时候真的道别了。”
信房起身离开，对眼前的景胜、华姬视而不见。
擦肩那一霎那，景胜开了口。
“犬先生，真的要走？”
信房望着远处，一脸惆怅地说道：“这里已经没有我能做的事了。”
“那么，能否请你告诉我。是谦信公选择了我，还是犬先生你选择了我？”
信房侧过脸浅浅笑道：“我和谦信公的看法一致。”
景胜与他四目相接，目光中的不自信显而易见。
“凭我一个人，真的能守住上杉家吗？如今大义还会在我这边吗？”
“有时候，这也是你的优点。”
“优点？”
景胜疑问道。
“你不像景虎盲目信奉大义，这样反而能更清楚的看清自己和局势。作战需要知己知彼，你能承认自己的不足，就已经向前踏出了一步。”
景胜回味着信房的话，一时间未能参悟。
“你为什么不能留下来帮助哥哥？”
华姬上前追问却被景胜拦下。
“犬先生曾经说过，在弄清自己是谁之前，不想为任何人战斗。他已经为了我违背了自己太多次。这次是我的战斗，我不能一直依赖犬先生。”
“可是……”
“犬先生，能最后拜托你一件事吗？”
景胜问。
“能否带阿华一同离开？”
“我不走！”华姬立即拒绝道，“我要连同姐姐和母亲那份一起支持哥哥。”
“母亲和姐姐选择留在景虎那边，说实话我反而松了口气。上杉家前途未卜，我没有自信能够保证你的周全。”
“我能自己保护好自己。我会嫁给政繁，让他死心塌地帮助哥哥。”
信房吃惊地望向华姬，有些话哽在喉间无法说出。
华姬用力一推信房：“你快走吧！你这只臭狗、笨狗，我再也不想见到你了。”
信房望着眼前这对兄妹，纵使有千百万个放心不下，但还是选择了离开。因为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在等着他。
望着信房的背影消失于白雾中，华姬不禁泪流满面。
“现在追上去还来得及。”
景胜说道。
“我才没有那么差劲。”
华姬用力抹去眼泪，眼泪却止不住地又流了下来。
景胜苦笑了一下，来到谦信公的坟前，发现银色的小豆长光落在了石碑旁。
“看来这次是真的要与我们分别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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