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取川这一战的失利,无疑给反信长势力注入了一针强心剂。以上杉谦信为盟主的信长包围网开始发力猛扑。毛利辉元、波多野秀治、石山本愿寺、纪州杂贺众等纷纷统一行动,这使得织田家又一次陷入困境。
习惯见风使舵的松永久秀哪能错过这么好的机会,他又一次“义无反顾”地背叛了信长,退回到信贵山城据守。使得信长不得不将处分秀吉的事押后,重新考虑如何突破困境。
“秀吉在长滨城可有动静?”
信长问道。
信忠低着头,不知该不该如实回答。
“信忠。”
一旁看着的浓姬连忙小声提醒了一下。
“回父亲,秀吉被父亲禁足长滨后,成日召开酒宴,玩到天亮才收场。说是要在死前享尽人间的欢愉……”
“够了。”信长嗤笑道,“这该死的猴子,擅自脱离战线。现在又想以此表达自己没有背叛我的意思,在那里乖乖等着我的处罚。现在可没有空闲和他玩这些把戏,传令让他领兵前来参与信贵山城的攻略。”
“是。”
“信忠。”
信长冷冷地唤道信忠的名字。信忠立马欠身应答。
“这次就由你替为父走一趟。”
“父亲的意思是……出兵信贵山城由我指挥?”
“不要让我说两次同样的话。”
“是。”
“还有一事。”信长继续说道,“将久秀的人质推到六条河原斩首。”
“久秀上次投降所送来的人质是他的两名儿子,请问父亲是要处决哪一个?”
信忠问。
信长不耐烦地叹了口气,眼神冷漠地说道:“两个都斩了。”
信忠内心震颤,唯唯诺诺地说:“不如留一人,日后好劝降久秀。”
“没有那个必要了!”
信长不悦地起身走了出去,完全不留商量的余地。
十月五日,信忠率两万大军围困信贵山城,松永久秀据守不出,织田军便对信贵山城城下町进行破坏。
望着被烧毁的民房和四窜的百姓,信忠自言自语地说道:“兄长要是知道了,会不会怪我太残酷了?”
“攻城战前,先烧城下町这可是常规。殿下不必有多余的感伤。”
回应信忠的是奥田贞俊。可信忠并未理会他,而是在等待九郎兵卫的意见。
“信房殿下不喜欢火。但如果有别的选择,他会比这个更残酷。”
“是吗……”信忠淡淡地开了口,“明智、丹羽、羽柴、佐久间的大军已在赶来的路上。到时我军合计六万,信贵山投降只是迟早的事。”
“这就是战争,殿下不必为此自责。”
“父亲派去劝降的使者已被久秀赶回来,看来这次他是要坚守到底了。我只是不明白,久秀这等大奸大恶之人,兄长在世的时候也劝过父亲多次,父亲为何还是三番两次地宽恕他?”
“或许大殿下也知道信房殿下是因为私仇才如此判断的吧。站在大殿下的角度,大和国的局势需要久秀这么一个有才能的人存在,才能与筒井顺庆互相消耗、互相平衡。”
九郎兵卫回答道。
“兄长与久秀什么时候交恶的?”
信忠问。
“这个说来话长了。久秀毒害了信房殿下的恩师,后又设计杀害信房殿下。义辉将军之死,殿下可还记得?”
“民间相传是兄长亲手所杀,所以将军家的宝刀三日月宗近才会在兄长手里。”
“事实并非如此。义辉将军也算信房殿下的半个师傅,他在生前最后一刻将三日月宗近以及秘剑一之太刀传授给了信房殿下。两位恩师的仇,加上久秀本就是大恶人,所以信房殿下才那么急切地想要杀了久秀。”
“那这一战,我们非得取下久秀首级才行,以告慰兄长的亡魂。”
信贵山城虽远不及信长的安土城那般华丽宏伟,但松永久秀在城中建设大天守的想法却与安土城的天主台如出一辙。他在此处囤积了炸药,似乎已经做好了与城池共存亡的准备。
“父亲!杂贺众的两百援军已经入城。他们也答应了夹击织田军的提议。”
“做的好!”久秀放下手中的炸药,吊起一边嘴角说道,“信长哟!怪就怪你触怒了神佛,神佛都不保佑你了!”
“父亲,你可没有资格说信长。你也烧过东大寺!”
久秀一拍脑门,哈哈大笑起来。
夜间,城中突然呼声四起。从睡梦中惊醒的久秀急忙从大天守俯视城下。火把的光亮聚成一团,根本分不清敌我。这般混乱究竟是为何?若是敌人,敌人又如何进入城中?
“不好了,父亲!”
久通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
“织田军攻进城了!”
“不可能!”
久秀反驳道。
“那二百杂贺援军乃是织田军假扮,深夜时候打开了城门……”
久秀一把拎起久通的衣襟,恶狠狠地瞪着他的双眼。可斥责的话到嘴边,又收了回去。
“罢了!”
久秀甩手将久通推到在地。
“趁敌人还未攻上来,快逃吧,父亲!”
“逃?逃到哪去?百眼丸和千若丸(久秀送给信长做人质的两个儿子)的仇怎么报?走开!我死也不会让信长那厮拿到我首级。”
说完久秀操起身边的炸药,准备点燃。
久通连忙拉住他:“要是就这么死了,弟弟们的仇不就更报不了了吗?”
久秀眯着双眼,紧咬牙根,对此次失策的悔恨袭上心头。为何明明早有不祥预感,却还是动了反叛信长的念头?说到底是出于对那个男人的嫉妒啊!自诩才智过人且冷酷无情的久秀却回回被信长压制一筹,令人感到作呕的耻辱感日复一日堆积在心头。而最让久秀感到愤恨的便是信长明知他假意臣服却一而再再而三地宽恕,仿佛就是在向他宣示自己的实力,轻易地就将久秀玩弄于鼓掌之中。
“久通。”久秀沉下表情问道,“你是否真心想要替弟弟们报仇?”
“当然。”
“就算身首异处也不后悔?”
“是。”
“那好。我要你最后再相信为父一回。”
“父亲尽管说,无论什么我都照做。”
“我已经想到了替百眼丸和千若丸报仇的方法。只是我要你在此处替为父赴死。”
久通望着久秀呆若木鸡。
“做不到吗?”
久秀问。
“不。”久通涕泪交织,咬着嘴唇用力摇摇头,“我只是想知道,父亲的计策。”
“怎么,你不相信为父吗?”
“不,不是。”
“总之,我必须先让织田以为我已经不在人世。然后我在杀他个措手不及。”
“明……明白了。”
久秀与久通互换了衣裳,将炸药都堆积到了久通身旁。久通缩着下颚,惊惶万状的样子像极了一只将要被吃掉的老鼠。
“永别了,我的好孩子!我一定会让信长也尝尝这般的痛苦!事成之后,我就下黄泉与你相聚!”
久秀向久通点头致意了一下,毅然决然地离开了大天守。
山下拼杀声不断,大天守处突然传来久通的哀嚎。
“父亲!父亲!啊!”
紧接着巨大的爆破声响起,使得双方士兵一时间都停了手。所有人都抬着头,呆呆地望着那漫天飞舞的粉末,等待着由谁来宣告这场战役的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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