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家大宅里，郭子仲正享受难得的午休，直到日头偏西方才睁眼。一想到接下来几天只会更加忙碌，他不禁在心底羡慕三弟的日子。
说到底，郭家的第二代人里，就属郭子颐最为清闲。虽占了一个宗主的名头，不过大方向基本由老太爷把控，具体事务有郭子正操持，反倒他本人每个月还能钓几次鱼。
随意将手伸出，立刻便有茶杯递了过来。郭子仲眯着眼睛抿了一口，却没料到已经冰凉，下意识吐进痰盂里。
他转过头来，无奈地看着闺女问道：“怎么不热一下啊？”
“一个时辰前的温度正好。往常您都是小憩一会就起来，今天却睡了这么久，不凉才怪呢！”
郭灵把茶壶顿在桌上，没好气说道。
“看看你自己的态度，”郭子仲有些恼火，“咱们俩到底谁是谁爹？我一天到晚的操心还不能多睡一会了？”
“是啊，您每天多忙啊。”郭灵偷偷翻了个白眼，却逃不过父亲的视线。“老妈已经念叨您无数回了，每次偷懒之后就是几天不着家，下次说不定让大伯抓您回来。”
被闺女一通抢白，郭子仲这张老脸顿觉有些挂不住，看着郭灵的小脸笑道：“好了，你的花种的怎么样了？过几天就是月末了。”
“哼。”由于想起另一件不快的事，郭灵忽略了老爹转移话题的行为，愤愤道：“您女儿种出的花怎么可能会差，但就是没能用在头车上。还不是因为那个老家伙，把最好的都给沈沫曦了。”
“……”郭子仲顿觉教女无方，小小年纪已经学会挤兑人，将来还了得？但是在宠自己闺女一项上，他也不比沈万四差多少。
“试试这个。”把一个不起眼的袋子交给闺女，郭子仲揉揉她的头道：“你爹我的特制肥料，一般人可比不了。至于花车的事，我会和城主打招呼的。”
郭灵欢呼一声，又道：“老妈说，原初节那天一家人最好可以一起看花车，您觉得呢？”
郭子仲起身，悄悄抹去额角的一滴汗水。“我会尽量赶回来。”
“您又要出门了？”
“对……”他的语气显得有些不自信：“我还有些事情，这几天好好听话，看花车时候见。”
……
“郭先生，”身材矮小，秃顶且肥胖的花农点头哈腰道：“这次请您一定要帮我。”
“我这几天实在是糊涂了，竟然搞错了日子。但是城主的定金已经收了……”
“你这不是第一次了啊，老阮。”
此时的郭子仲远不像面对女儿时那样随和，尽管称不上盛气凌人，也绝非一般人能亲近的类型。
“我的存货本来也不多，并且在这件事情上我们似乎也算竞争对手。如果要我帮你，总得有个理由吧。”
听到这话，阮吉直接作了个长揖。“没有您的秘药，这次小的真的会完蛋的。其实……其实我有一个消息您可能会感兴趣。”
说到这不知为何他竟带了丝哭腔：“我听说有人手里掌握着您需要的东西，但那里可能很危险，所以……”
“好了好了。”郭子仲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你只管讲就好，去或不去由我来判断。”
“城西的山里，最近有一伙来历不明的强盗。”
“强盗？”
“没错，据说他们的头领手里……总之，您如果想去那个地方，就叫上我吧，您知道我的住处。”
……
“太慢了。”
“还是慢。”
“能不能再快些？”
郭府第七进院内，当初郭晔与祖父演武之处，现在搭起一座木架，上面覆盖细密的绳网。
郭璥盘腿坐在中央，任凭身体随着绳网上下摇动，两手藏在兜中。
小虫以四肢为支点，蹲伏在绳网一角，口中衔着一柄黯淡无光的匕首。嘴里忽地发出狼一样的嘶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侧方扑去。
一时间她的身影变得虚幻，在绳网上拉出数道残影。不只依靠本身速度，更多借助了武魂的特殊性。
微微一笑，郭璥对自己徒弟留下的影子轻轻点头，随后阖上双眼。小虫在几次呼吸间冲到他左侧，摘下匕首向颈侧刺去，已是用了全力。
霎时间又有一个小虫出现在郭璥右侧，动作几乎都是一模一样，而左侧的身影已经开始消失，竟是个幻象。
匕首距脖颈还有数寸距离，郭璥的右手在兜内完成发动到加速的过程。指甲弹在刀锋侧面，刺耳的铮鸣声响起，小虫一时握不稳手中匕首，身子不由自主向后坐去。
“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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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次再这样胡搞，就把你丢在这自生自灭。”
校医院的条件要比宿舍强上不少，走到窗边，郭晔想起老师留的字条，心中有种安宁的喜悦。
无论如何，这里还是有人关心自己的，可称为一种幸福。
热过一次的晚饭在床头散发余温，这不像林樗的手笔，多半是罗睺或赵昊辰弄的。他听着窗外的蝉鸣，思索这些日子的得与失。
伸出右手，借助窗外透进来的月光，郭晔仔细观察自己的手。五指纤长且灵活有力，肌肤透着健康的粉红色，掌心皮肤略显粗糙，虎口与指根部位的茧子已经初具规模。
一只普通的、属于人类的手。
上面没有覆盖鳞片或装甲，指尖与腕部也无利刃生出，手背上看不见有晶体镶嵌于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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