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
谢宴摆手,眼神扫过工匠,“圜丘的修缮是几日前完工的?中间经手的人都有谁?在事情查明前,谁都不准离开天坛。”
话音才落下,下面便传来议论声。
“常卫,调人守住这里,擅自闯入者,一律收押。”谢宴吩咐完,扭头看着贺胜文,“贺尚书,请。”
“是。”
贺胜文点头,跟在谢宴后面往旁边搭建的木棚下走。
每日工匠出入都有登记名册,几时到几时离开,工种分明,只要出入过,便有登记。尽管平时会觉得繁琐又费时费力,却不容易出现纰漏。
从一摞登记册翻出圜丘修缮那段时间的簿子,谢宴和贺胜文一人分了些,坐在木棚下开始排查。
“常卫,命人回府捎个信。”
旁边守着的常卫却答道:“公子,已经让人去了,估摸着还有半个时辰就能回到城内。”
谢宴怔了怔,抬眼看着常卫,随后失笑低头继续手上的事。
城内摄政王府,春归园外,急匆匆走来名小厮,飞快进了院子,见顾明容正在树下坐着,对面坐着的人正在和他对弈。
“禀王爷,谢大人身边的随行侍卫来信,这几日都不回城里,在南郊别院留宿。”
顾明容闻言手里的黑子落在棋盘上,抬头看他,“圜丘出事了?”
“圜丘台塌陷,说是承重问题。”小厮照实回话,想了一下继续道:“好像是四方鼎上再加了几块砖石。”
“我知道了,下去吧。”
小厮才一退下,顾明容把放下棋子,往后靠着椅背,闭上眼,“不下了,你赢不了,没意思。”
对面坐着的人一身劲装,闻言忍不住笑出声,又看了一眼棋局,的确是赢不了,一盘知晓胜负的局,的确没必要再继续。
端起茶喝了口,开口问,“你要是担心,亲自去一趟就是,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去呗,我不笑话你。”
“少来,你这人最喜欢看热闹,上回你来,知道我哄着他进府陪我,每日都跟在他身边一脸好奇,弄得他一见你就想躲,你这人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我脑子可比你好使。”男人冷哼一声,放下杯子,“他留在那里查,背地里下手的人肯定不会让他安稳去查,要不要我去一趟?”
“别,我的人我自己保护。”
顾明容睁眼,眼里一片森冷,抬眼看向对面的男人,“不过你得帮我一个忙,这件事还非你不可。”
“你啊,分明喜欢到恨不得把人揣在身上同进同出,却用了一个最烂的法子把人绑在身边,真搞不懂你们俩。”
“余晔,你哪只眼睛看到他不喜欢我?我受伤了,他难过都来不及。”顾明容站起身,身上的伤只要不动武,过于激烈的动作,基本没什么影响。
缓步往房间里走,回头打量着余晔,“你这种浪子,是不会明白的。”
余晔:……
他的确是不明白,顾明容和谢宴这唱的哪出戏,翻遍今古的话本,也从未见过这样的一出戏。
拿着杯子,仰躺在摇椅上,盯着碧蓝的天,闭眼笑了笑。
上百工匠要逐一排查,直到入夜,才将在场的工匠排查完,但毫无收获,只能暂时把所有负责修缮圜丘的人单独关起来。
揉了揉眉心,谢宴起身打算去外面走几步,谁知刚起身便觉头晕目眩,慌忙伸手扶住桌子才不至于摔倒。
“公子!”常卫一惊走上前,被谢宴抬手制止了接下来的动作。
看向贺胜文,谢宴低声道:“修缮过圜丘的人不得擅自放出,我会让人一对一看守,至于圜丘现在的修补,我已让人日夜监察,不会再有问题。”
“太傅。”贺胜文叫住往外走的谢宴,见谢宴回头踌躇道:“如果寻不到下手的人,那这十几个工匠会如何处置?”
不远处工匠搬东西的声音传来,人影在灯笼下交错。
谢宴盯着贺胜文,“你既知道,何必还要再来问我。贺尚书,容我提醒一句,若今日在这里的不是我,也许他们活不到现在。”
“可是工部培养一个手艺工匠,需要花费很长时间,而且——”贺胜文面露难色,激动道:“难道连无辜之人也要被牵连吗?”
“这不是我一人能决定,你以为这件事能瞒得住谁?贺尚书,你不是第一天在朝为官。”
再看一眼贺胜文,见他面色发白,谢宴回过头,眼眸动了动,随后抬脚离开,不再看贺胜文。
今日的事情,不久就会传遍京城,还会生出各种版本,瞒不住的。
回到房间,热水和换洗的衣服已经送来,常卫知道谢宴不喜欢外人伺候,让伺候的人退出房间,检查了一下房间里的东西,确定并无异常后才守在旁边。
“公子,这件事会不会不是工部的人所为?”
“我知道,所以我在等,只要我在这里一天,对方就会忍不住上钩。”对往来工匠的盘查再严格,也不可能完全避免有人混入,尤其是经验丰富的人,混进一个幕天席地的地方,不是难事。
与工部是否有关有待查证,他留下来不只是为了查出幕后黑手,也是为了确保祭天的事不会再有意外。
皱起眉,谢宴放下帕子。
“夜里警惕些。”
“明白。”
接下来的两天,一切如常、风平浪静,正常得让谢宴越来越不安,总觉得背后那双眼睛还在盯着他。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