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兰洁旋风般冲进了福寿院，哭着站在屋子中间，喊：“祖母，你不疼洁儿了，不管我们大房了吗？”
秦老夫人正坐在桌子边用甜汤，银勺闻声砸在了碗里。
红桑和孔妈妈见状，上前扶起秦兰洁。
孔妈妈道：“四小姐，这好端端的，你没头没脑得冲进来，突然说这番话，就伤老夫人的心了。老夫人对大房、二房都是一样的，都是一家人。”
秦兰洁怒气喷薄，没给孔妈妈面子，声嘶力竭得喊：“秦兰贞，三哥、表姐，还有那个乞丐，就树丛里听着丫鬟们贬低我、二哥和母亲，偷看我的笑话，还要羞辱我！”
秦老夫人闻言，怒道：“乞丐？谁是乞丐！把话说清楚了。”
秦兰洁哭得只喘气，梗了下，大声道：“就是那个不知到哪来的八公子。”
“啪！”
秦老夫人忍无可忍得一掌拍在桌子上。
“这是谁教你的！？平日的教养难不成都是假的！”
“祖母，二叔当了定安伯，立了功，在你心里，二房就比我们大房重要了是不是？你以前最疼我和哥哥，就只是因为父亲那时候是定安伯对不对？现在父亲没了，我和哥哥就跟路边的野草一样，没人疼、没人爱了。连府里的丫鬟都能肆无忌惮得贬损我们。祖母，你为何要这么对我，对哥哥和母亲！”
啪——
秦兰洁被突如其来的一巴掌打得侧了头，她抬眸不可置信得看着秦大夫人：“母亲——”
秦大夫人就在主院，离福寿院近，听到丫鬟的禀报，担心秦兰洁，急忙赶过来，没想就听到了自家女儿的一席话，震的她五脏六腑都隐隐作痛。
“我平日如何教导你的，上下尊卑、规矩礼数、礼法体统都没有了吗？！”
秦兰洁捂着半边脸大哭不止：“祖母偏心二房，我说的没错！”
秦大夫人心惊肉跳得看着秦兰洁，抬手作势要再打。
“行了，你要教女儿回去教，我这不喜闹腾。”
秦老夫人佝偻着背，扶着红桑坐到了堂屋上座，深深叹了口气道：“去，把三少爷、五小姐他们叫过来。”
“母亲，我先带洁儿回去。”
“不用了，你们坐到一边，一会我有话说。”
秦大夫人想去拉秦兰洁，然而今日的秦兰洁好似换了个人，倔强得站在原地不动。
秦兰贞他们就在门外，没敢进来，看到来请人的红桑，四人互相对视了下，无奈得走了进去。
“孙儿（孙女）见过祖母。”
“见过姑祖母（外祖母）。”
四人行了礼，丧气又郁闷得站在秦兰洁身后一米处。
“你们就在外面？”
不然哪可能这么快就来了。
四人稀稀拉拉得点头。
“那我就不多说了，谁来解释解释吧。”
四人再次面面相觑，最后一同看向了八公子。
八公子想了想道：“今日下了学，我们就往回走，后来就在后花园里的水湖和假山那块玩了一会。当时我们站在湖边，身后是比我们高的树丛。最开始，我们没注意有没有人。后来突然听到一个尖利的声音，被声音吸引，就看到了四妹妹在骂两个丫头。本来我们不想出去，怕四妹妹难堪。可四妹妹将那两个丫头挠出了血，五妹妹不忍心就跑出去阻止。然后四妹妹觉得我们故意偷看、偷听，生气得来寻姑祖母了。我们不是有意的。”
“你撒谎。那两个丫头站在那说了那么长时间，你们就算没看到，怎么可能没听到？”
秦兰洁哭得都打隔了，还是不服气得反驳。
“我们真没听到。”
秦老夫人看了眼信誓旦旦的秦兰洁，问八公子：“你们当时在做什么？”
八公子回身瞧了瞧几人，犹豫着要不要说实话。
秦兰贞先开了口：“祖母，崔夫人来时，我听到了庙街和庙会，想去，就和表姐、哥哥他们在商量来着。我们确实没听到丫鬟们的话。”
他们沉浸在自己的话题里，真没关注到那么多。
“去把两个丫鬟叫过来。”
红桑再次出了门，正好看见琴儿副热带过来，立时请了进去。
两个丫鬟害怕极了，顶着两张污糟不堪的脸，跪在堂屋里。
看着她们的脸，秦老夫人都不用多问，便明白了一些。
秦二夫人沉默得坐在秦大夫人的对面。
“你们来说，发生了何事。”
两个丫鬟磕头求饶：“老夫人，我们错了，下次再不敢了。”
“说！你们说了什么？”
两个丫鬟拼命摇头，不敢重复。
秦老夫人冷冷道：“不说。那我再问你们，当时你们在哪里说的？”
“假…假山后头。”
她们躲在假山后头，以为没人听得见，才越说越兴起，什么话都敢往外蹦，这才惹了大麻烦。
谁能想到平日里一直跟着秦大夫人的四小姐会出现在那，还好死不死得听了个正着，追着她们出了假山。
秦老夫人已经明白了，这两方人都有沉浸在他们自己的话题里，压根没注意到另一方，而且假山和湖边还是有一小段距离的，两方人想来都可以压低了声音，确实没到另一方的话。
其实这事很容易判断，秦兰洁不就没注意到秦兰贞他们，若真能听见，她肯定就知道了，也不会冲着丫鬟们发难。
“兰洁，她们两个说了什么，你来说。”
秦兰洁哭得直打隔，磕磕绊绊得将话复述了一遍。
两位夫人听完，心中想法完全不同。
秦大夫人恨得脸色发白，死死盯着两个丫鬟。
说她也罢了，竟敢说她的儿子和女儿，他们该死！
秦二夫人惊讶又恐慌，没想到下人们竟如此看好二房，又怕婆母以为这是她授意或者放任的，不禁暗暗观察起秦老夫人来。
“我不掌家，这两个可是死契？”
“是，母亲。”
秦二夫人掌家了几个月，对府里的人事还是清楚地。
“将他们发配到庄子上去干苦力，终身不能回府伺候主子。”
“是。”
“老夫人饶命啊，饶命啊——”
两人哭求，被婆子生生拖了下去。
“老二媳妇，你清理下府里，下次再有乱嚼舌根，污蔑任何一个主子的，全部打死！”
秦二夫人浑身一抖，应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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