乳白色的药丸被捏碎送进裴亦堂的嘴里,可能有点苦,恍惚间他有些抗拒,不停地用舌头将它们顶出,可惜,已经被水融化流进喉咙里。
没有人知道裴亦堂经历了什么,只有他自己。
忽冷忽热,身子仿佛被大车碾压一般,痛入骨髓。
有时候好似皮肉分离,断骨抽筋,痛得他支撑不住大汗淋漓,已经是没有意识般在呜咽,亦或是痛到灵魂在悲鸣。
似乎置身于地狱里,阴森森一片,尖叫、嘶吼、魅笑以及夹杂着小声哭泣,忽而断断续续忽而群涌而起,置身其中,吓得浑身不敢动弹。
在别人眼里看来,他已经成抽搐状态,家庭医生与几个研究解药的医生拼命抢救。
江欣兰在旁哭得不能自理,双眸不敢移开,生怕移开后就再也看不到他醒来的样子。
裴亦堂简直生不如死,忽冷忽热,忽痛忽爽,就像从地狱来到天堂,再从天堂跌落地狱。从极寒冰山再到炎火世界,如此循环反复,让他不知该怎么办?
眼前不断呈现裴非凡的影子,他不甘心,在谩骂怒斥、在捶打踢踹,面目狰狞恐怖,手里的绳子绑着他的脖子,让他无法挣脱来自爷爷的束缚。
生前如此,死后也照样不让他好过。裴亦堂在梦中已经被裴非凡套住脖颈挣脱不开,呼吸急促,好似周围的空气不够他用。
“赶紧送去大医院,副作用太大,恐怕会危及生命。”张佩大声朝江欣兰喊道。
可江欣兰此刻已经呆滞,对张佩的话充耳不闻。
“关键时刻掉链子,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张佩一句话似魔音穿耳,直接传达到裴亦堂的梦里。
就像是魔咒,这句话的威力足以让裴亦堂激起内心的愤懑,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这是裴家经常挂在口头的话。
是谁在骂谁?
倏地,他又好似回到梁玉玲虐待施甜甜的那天,又仿佛看到施甜甜在牢狱里被殴打虐待的情景。
她伤心欲绝,痛不欲生。
然而又忽然看到甄邱宁出现在她身边,搂着她安慰她,施甜甜朝他露出幸福的微笑。
不,不可以,不可以对别的男人露出引人犯罪的微笑,她的微笑只属于他裴亦堂一个人!
别想了,你回不去的。
梦里,作为爷爷的裴非凡紧紧圈着他,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你把裴家的江山毁掉了,你是罪人,裴家的罪人!
“不、我不是,我不是罪人,集团不是我弄丢的,不是我!”几欲撕心裂肺怒吼,裴亦堂在梦里双手抱头蹲在地上痛苦嚎叫。
不是你是谁,叫你不要被女人拖住后腿,你偏不信,偏要跟那个施甜甜在一起。现在好了吧,她抢你的集团,和那个奸夫一起继承裴家的江山,裴家祖宗辛辛苦苦打下来的基业全都被你毁于一旦!罪人,你是罪人!
“我不是,是姑姑,姑姑把集团毁掉的。”
别赖了,男子汉大丈夫连这一点担当都没有,还怎么做集团总裁?自从施甜甜出现后,你变了许多,不再以事业为主,整天围绕着施甜甜渐渐失去本心。
裴亦堂很痛苦,不管怎么做,爷爷始终都认为集团是他毁掉的,他爱施甜甜,想要得到施甜甜,他不想要再次把施甜甜推开。
他只是简简单单的想要一个家,温馨的家。
可是为什么没有一个人能实现他的愿望。
“小姐回神,再不回神你儿子没救了!”张佩使尽掐住江欣兰的手臂,想要迫使她清醒过来。
没有江欣兰的命令,谁也没有办法在这里带走裴亦堂,即使他已经奄奄一息。
裴亦堂的情况糟糕,有意识要醒过来但又无法睁开眼睛。
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噩梦把他缠得那么紧,时而皱眉时而惶恐。
江欣兰楞楞地看向裴亦堂,这种生活,她片刻都不想要。
“小堂,别睡了。起来,妈妈带你回外婆家。”
裴亦堂准备沉溺在裴非凡的套索时,江欣兰的话无疑给他一个活下去的机会。
回外婆家!
这几个字真好。
眉头突然舒展,裴亦堂嘴角轻轻扬起一个弧度,梦里,他勇敢地面向裴非凡,镇定自若地说:“我会把集团抢回来,还有施甜甜以及快乐。爷爷,您安心地去吧,别挂念集团,它是你带不走的东西。”
心门打开,所有的事情都不难,所谓的裴非凡不过是裴亦堂心中的愧疚及恐惧,觉得失去集团就是对爷爷的不敬,越想越怕,所以才会被噩梦缠住。
他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刻,浑身湿淋淋,仿佛在外边淋了一场大雨。
他记得江欣兰的话,要带他回外婆家。
现在回去心就舒坦了吗?裴亦堂盯着书柜上搁置的照片露出冷笑,想要的东西还在别人手上,离开很不甘心。
“小堂,你觉得怎么样,还难不难受,身体哪里会疼?”江欣兰在他醒来那刻豆大的泪水再也控制不住掉落在被单,晕染成朵朵灰白的梅花。
裴亦堂抬手,将她泪水擦干,“我不痛,就是有些累。”
喉咙沙哑,说话有气无力。
家庭医生见状,同时输舒出一口气,“公子的病情还在观察中,小姐,请送他去大医院做个全方面的检查。”
“不!小堂现在就很好,再去大医院的话要折腾好久,好好的一个人都快折腾没了。我不去,就在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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