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铁军把刘秀芳护在身后，面对着群情激愤的村民，扯着嗓子喊道，“大家都安静，我知道你们想要找人去报信，只要你们答应让秀芳在村里住下，我就同意去求援。”
“不行，不让你去，你要是去，我也跟着你！”刘秀芳死死拽着孙铁军的衣袖，生怕他丢下她一个人跑去送信。
“秀芳，你听话，我不会有事的，我还没见到铁蛋呢，怎么会出事，你们娘俩都在村里等着我。”孙铁军双手反抓刘秀芳的双臂，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不容置疑的说道。
刘秀芳想哭，却没有哭出来，只是眼睛红红的，手不自觉的伸出来，护住肚子里未出生的孩子。
“放心吧，铁军，只要你能把求救信送到，大娘我一定保证秀芳在村里没人敢欺负她！”王淑敏心想，只要能保住她家爷俩的命，她就烧高香了，当然如果孙铁军命大，能搬来救兵，那也是她的功劳。
早在一个星期前，镇上派来得救援小队刚到村子，就被大水冲走一半，只有一个年轻文书幸免于难，村里几乎都遭灾了，能吃的粮食本就不多，连种地都是从公社赊的种子。
好几波去镇上求救的人，都被雨水冲走了，人家别的生产小队都是队长以身作则，亲自带人去求助。
老支书上岁数了，腿脚不利索，才想到派儿子代替他出去送信。
现在轮到刘达了，他借故身体不适，躺在病床上起不来，还要求刘秀年寸步不离的伺候着他，谁都不敢近前。
两口子舍不得老的，更舍不得小的，最后王淑敏眼珠子一转，就想到这个李代桃僵的办法。
孙铁军望着柔弱的妻子，咬咬牙抬脚就往木筏上踩去，刘秀芳死命抱着他，“铁军，要不去谁都不去，要去咱俩一起去。”
不是刘秀芳自私，她亲弟弟就是被水淹死去，到现在都没找到尸首，她绝对不能忍受独自苟活下去。
王淑敏往旁边使眼色，想要趁着劝说的机会，把两人分开，只要能把刘秀芳控制住，事情基本就妥当了。
谁知道刘秀芳机灵的很，早就躲在孙铁军怀里，只要谁想动她，就必须先把孙铁军弄开，这样她就很安全。
正僵持不下呢，一旁传来一个文弱的声音，“别难为他，送求救信本来就不是他的职责，何况他还有个怀孕的妻子要照顾，既然没人了，那还是我去吧！”
“你怎么能去，你现在根本连走路都困难，更何况划船送信了，那不是扯淡么，都别争了，还是我去吧！”何春生把年轻人按住，分开众人，怕拍孙铁军的胳膊，“照顾好她，别冲动。”
何春生迟迟不出头，就是想看看刘达到底想干啥，没想到他竟然玩李代桃僵，还让一个老娘们替他出头，真不是男人！
“不行，你怎么能去，村里就你一个大夫，我娘还病着呢，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爹娘的病咋办！”
“就是，何大夫不能去，眼下生病的人那么多，天气渐渐寒冷，以后生病的人会更多，不能没有大夫！”
听说何春生要去，村民们都激动起来，绝大多数的人都不同意何春生去冒险，有些人就把目光投向王淑敏。
“我大哥出事，我爹卧床不起，还指着何大夫呢，刘家婶子，你想想办法行行好吧！”老支书家二儿子哀求道。
“老支书连长子都牺牲了，其他队长更是身先士卒，为保护群众的生命安全，置个人安慰不顾，可歌可泣。
轮到刘达就不行，他难道不是队长，凭啥他要例外！”在人群后面听很久的刘老四忍不住开口。
“老四，你一个边缘人物，少插手村里的重大事情！”王淑敏看见刘老四还活着，恨不得用眼珠子吃了它，手叉腰开始骂人。
“你是什么大人物吗？村里的事情你说了算？你在村里担任啥职务？说我边缘人物，至少我是群众吧，难道干部不应该从群众中来，到群众中去吗？”刘老四经过和叶小暖三个月的相处，基本上不再是以前唯唯诺诺的性格，恢复他往日的行事准则。
“刘队长不去，那就重新选队长，只要今天谁愿意去送信，谁就是一小队的队长，只要谁能带回救援，谁就是大队长。”老支书在儿子的搀扶下，颤巍巍的走上前来。
村里只有他的认命是需要镇上指派的，其他人的认命，都是通过社员公开投票选举出来的。
刘达因为是原始居民，最早在村里的居民，所以他一直担任石河子生产队大队长，兼任一小队队长。
明眼人都知道，他占着小队长的职务，就是给小儿子占坑的。
“那怎么行，我家老刘是大伙儿选的，这么做不公平！”王淑敏当场就变了脸，她是喜欢当官，可不喜欢当寡妇。
“那怎么不行，大家都能遵守的定律，到你这里就行不通了，今天我在这里表个态，其他为群众利益牺牲的小队长，其所担任的职务由儿女继承。”老支书岁数和刘达差不多，只是担任支书的年头有点多，大家都那么称呼。
还有他的长子，老支书大儿子有文化，读过书，经常给群众解决生活困难，大家都亲切的称他为小支书。
老支书是外来户，向来不受刘达喜欢，展开工作总被刘达排挤，最有出息的儿子又尸骨未寒，他索性豁出去，想怎么做就怎么做，不再顾忌什么。
“好！”老支书话音一落，所有人都拍手叫好，尤其是之前牺牲的小队长家属，更是掌声雷动。
“不行，不行，没有这么办的事儿！”王淑敏极力反对，可谁搭理她呀！
“老支书，我爹说了，他身子好的差不多了，再吃两碗药，明儿一早就能下地，我和他一起去送信。
您千万别生我娘的气，我娘趁着我爹吃完药睡着了，偷偷跑出来瞎胡闹，我爹听说后气得差点吐血。”刘秀草呼哧带喘的跑来，来不及把气喘匀，大声嚷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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