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翻了个身，双手放在腹部。接着他又给自己定了个闹钟，决定午睡一会儿。三点二十的时候阮尘醒了，他找出家里的梯子，爬到最上层的台阶，去够衣柜上收藏好的秋冬季的衣服。
等把衣柜里的衣服换了个遍，阮尘热出一身汗。他叹了口气，看了眼表：3:45
于是上了个厕所就出门了。
他去了办公楼以后本想先问唐促该教什么，又觉得暗想人家既然没说，算不准是让自行发挥呢？万一问了会尴尬呢，于是就径直去了502。
他到的时候正好四点，一推门人好像也齐了。那一瞬间，二十多只或是三十只眼睛一起看了过来，直接把阮尘的社交恐惧就给怼出来了。
他僵硬的关上门，给众人打招呼：“嘿…我是阮尘，你们的，美术老师。”
他不敢对上任何一个人的眼神，只是将视线定在最左那个人的再左边，他尴尬的问：“你们需要自我介绍么，要不咱们直接开始吧。”
他猜不透学生的想法，只看没人有动作，便当他们默认了。有学生提问阮尘要教什么，还三两句的调戏这个新任老师。
阮尘憋的脸红，就随手指着众人身后的画架说：“那咱们就学素描吧。”
学生动了起来，各自快速地找好了位置坐下。
阮尘这边有了目标后心态也平和许多，他说：“是这样，我是新来的你们应该也明白。但是我能想出为什么各位要来学美术，”他拽了下衣摆，“多个技能多条出路？”
话音落就有人笑了出声，说这像是高考动员。阮尘也笑了一下，说：“我不从最基础的几何体开始教，我们直接从静物开始。”他走到这里唯一的一张桌子前，那边放了各种绘图的工具。且一样就是15份，阮尘把美术书拿了起来，找比较基础的图出来。
他随口问了句：“是十五人全齐吗？”有人轻快的接上话茬说：“当然了阮老师，1200的工资保证你一分不少。”
阮尘嘴角抽了抽，上去给每个人都发了图。他搬来一个画架坐在所有人的中间。他说：“我找的图虽然很基础，但是大家都是没有底子的。所以我也不像画室里的办法来了，你们就直接看着我画，然后模仿。”
阮尘又说：“这是种没有灵魂的画法，但是我们先只管提速就好了。”
一节课三个小时，他简单起草了轮廓和明暗对比后，就赶紧让人动起手。等学生画起来时，他就挨个过去辅导，力求让所有人都有收获。
行到一个女孩身边时，她一边画一边问：“阮老师你之前是美术生？”阮尘一愣，摇头说：“不是，虽然一度准备去报考美院，但最后还是走了文化课。”女生哦了一声，问问他这张画该怎么改。
阮尘看了眼说：“你比例搞错了，首先近大远小是最重要的……”
等下课时，阮尘喉咙简直要冒烟了，他给最后一位同学说了再见以后，便立刻坐在凳子上充电。他刚刚也没等到任何消息提示说钱到账了一类的，又注意了会儿才准备下楼，打算回家问朱啼是怎么回事。
这会儿七点过十分，九月的天已经开始灰了。他迅速出了办公楼的门，就看到远处立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说不感动是假的，阮尘走上前去。问季未：“你怎么来了？”季未低头看看他，说：“接你回去。”
阮尘就害羞的笑了一下，和季未并肩往回走。“我觉得不是吧，你是不是饿了？”季未没吭声，阮尘怀疑自己猜对了。他和季未聊天说：“其实你不想说话也可以不教英语，我觉得你身手很好，可以试试教别人怎么自卫。”
季未挑眉，诧异地问：“你不觉得，动手比说话更累吗？”阮尘默，觉得自己画画画傻了。
两人一时无言，只静静地往前走。阮尘脑子里疯狂的转，想自己该不该找点话题，他习惯了在尬场时说点什么来救场，可又想着：他不一样，他也是个不爱讲话的，或许主动和他讲话才会尴尬吧……
进了小区后，阮尘眼尖得看到了要出门的孟媚。他迅速把头撇向另一个方向假装自己在观察周围的景物，只待路过了孟媚，他才舒了口气，悄悄地把头扭回来。
“装的不像。”他头顶冷不丁冒出一句吐槽，阮尘猛的被抓包，心情复杂。他讪笑一声，便不愿再出声。
季未收回落在他身上的目光，说：“不想给别人打招呼，可以直接错过他。”
阮尘说：“那样不太好吧。虽然我很讨厌同别人打招呼，但被注意到了还不行动就会显得有些失礼。”
季未笑笑，说：“那为难的就只有你了，说不定刚刚孟媚也见到了你，只是单纯的不想开口，才同样假装没有看到你的。”
阮尘张张嘴，一时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只是长长一口叹息，叹了句：“做人好难。”
季未率先跨长腿走进楼道里，对身后的话没有作出评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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