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民们熙熙攘攘在外头围了一圈,指指点点,有些垫着脚尖,恨不得能早点看到里头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还是喻家村第一次来了品级如此之高的大人。
喻老太太一听喻予淞话里头的意思,心深处生出不祥的预感,却只能强装镇定,不敢露出半点情绪。
赵嬷嬷,到现在都没有露面。喻老太太在亲自下手掐柏令仪之时,心里头便咒骂赵嬷嬷不成事,可现在,恨不得赵嬷嬷真的逃跑了。
这一次,她知道,与以往在喻府中不同。
喻府中她最大,即便喻老爷在世,却也不得不给她几分薄面,除了喻老爷尊重她这个明媒正娶的妻室以外,更为重要是喻老爷曾经还想着她的娘家能够翻身,她当时嫁给他,不也是编造了许久愿景么?
很快,侍卫们便扭绑上了一人,直接扔在了堂中,那人竟然没有头发。
“啊,是个和尚?”
“什么和尚,定然是个妖僧。”有些年长的人高声呵斥着,二十年前左右,便有一个妖僧,曾经进了谗言,劝说皇帝巡视,曾经到知州居住过,据说到的那日,还打雷下了大雨。什么天有异象,从异象而生者若不是星君下凡,便是祸国殃民。老人自是不敢多说,毕竟涉及了失踪的太子之事。
太子早在半年前一场战役中失踪了,连带着他年幼的孩子也不见踪迹。太子妃早年难产而死,独留下太孙一子,如今东宫虽有良悌,却不过是摆设罢了。
照理说,太子失踪乃大事,可近年来,皇后娘娘凤体难安,一直长居后宫,轻易不露面,便是后宫妃嫔,也鲜少到皇后娘娘跟前请安。
皇后宫中消息似乎就这么停滞在了半年前。
最为诡异的,便是皇帝陛下了,自己的太子失踪,却没有派人去找寻,因而很多世家大族都在偷偷地猜测,太子其实不是失踪,是皇帝忌惮其越发健硕,而自个暮年迟迟,决定杀人灭口。
曾经京城还一度传言,太子并不是福星,而是灾星。
老族长对于这突然出现的和尚,有几分诧异,侍卫一个伸手,将他的脸掰起来,老族长往前凑,看了几眼,并不认识。
可喻老太太却有些不自然地将目光转移开来。
这个人她一下就认出来了。
当年在京中闺阁之中,最为重要的本领莫过于认人了,远远儿就能认出这人是谁,肚子里头翻滚了的话都要细细儿整理一番了。
这样的本领,京城闺中贵女,个个都会,即便她这么多年了,依旧能够将见过一眼的人分辨出来。
这个和尚,是赵嬷嬷之前带过来让她看的人选。
“敢问大人,这和尚究竟怎么回事?”
喻予淞轻笑,“说来也奇怪,本官听闻这山中有一寺庙,叫做白云庙,香火似乎比其他寺庙还要差些,本官初来乍到,便想去瞅瞅,到了白云庙,不曾想,竟然撞见了此人鬼鬼祟祟,本官自然就命侍卫将他捆绑起来。”
“就是这个人,就是这个人和柏氏这个贱人勾搭上了,真是我家门不幸啊,老爷啊,你在天之灵,睁开眼睛看看啊——”喻老太太趁机如此嚷着。
“我让人审问了他,倒是得出了有趣的事儿。”
“说。”喻予淞吩咐那假和尚。
“我真是倒了八辈子的大霉了。头发也剃光了,说好的要给我发个媳妇儿,没想到媳妇没有领到,自个倒是被放倒了。”假和尚赶紧实话实说了。
“哪个人让你去领媳妇儿的?”
假和尚抬头,睃寻了屋内四周好一会,盯住了喻老太太,“这个老太太,还有另一个更老的太太。”
“可是这人?”只见侍卫又揪着一个老婆子进来了,正是失踪了的赵嬷嬷。
赵嬷嬷被推搡在地,二话不说就喊冤枉。
“对对,就是她。”假和尚转头质问,“你说好的要给我发的媳妇儿呢?”
赵嬷嬷瞪大了眼睛,“你胡说八道,什么媳妇儿?我怎么知道?”
假和尚着急了,“你怎么可以不认?”他急得直磕头,求喻予淞相信他,他真的没有说谎。
“大人,我.......我真的啥事都没干啊我......我怎么这么寸呢!!算命先生说我以后能有□□个孩子,怎么如今还要搭上命了?难道说的是下一辈子么?”假和尚越说越觉得委屈,干脆拎着衣袖,呜呜地哭了起来。
侍卫觉得这一男人,大庭广众之下,哭哭啼啼,很是烦人,伸腿轻踹,“哭个屁!”
假和尚抽抽噎噎,不敢再嚎了。
“这个婆子,在本官进喻府之时,手里端的到底是什么东西?本官刚才让人验过了,是断肠草。”
“这药,你做何用途?”喻予淞淡淡地质问。
“这.......这药当然是用来毒牛的啊......”
“胡说八道!一滴断肠草,足以让一头牛死,你这么一大碗,是要毒一大群牛不成?”下属替喻予淞反驳了。
赵嬷嬷愣了一会,看向喻老太太,心一狠,“老奴,只是奉命行事啊,这一切,都是老太太吩咐老奴的,包括如何让柏氏进了庙里,如何找了人来假扮和尚,让柏氏失贞,这些都跟老奴没有任何关系啊。”
“老奴只是听老太太的吩咐罢了。”赵嬷嬷停顿了一会,又嚷道,“老奴真的没有撒谎,若是撒谎,不得好死!还有,柏氏真的,失贞了!!老奴亲眼看到柏氏身上那些个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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