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九,牙尖嘴利,得理不饶人。
夜色里,傅骁嘴角噙着老父亲一般溺宠的笑意,抬手要摸她的头,想着她那轻飘飘的一句“管得着么” ,手插-进了裤兜里。
他又客套地问:“晚饭吃了吗?”
黎楚脱口而出:“管得着么。”
平静地扫了他一眼。
傅骁:“……”
这小祖宗,今晚怎么跟吃了火yao似的?
黎楚感受到身旁男人微诧的目光,才意识到自己挺情绪化,一定是天气太热的缘故,才走了一会儿路就出一身汗,黏腻难受。
她也是热昏头了,呆空调房里看剧本、看电影不舒服吗?跑出来干嘛?还扯什么去买东西。
小区主路,不宽不窄,单行道,这会儿一辆轿车迎面朝这边驶来,傅骁默默绕到她的外侧。
黎楚余光斜了他一眼,停顿一步从他身后绕到他外侧,人快挤路中央去了,前方轿车“叭叭”按着喇叭,傅骁正要上前拉她,就见她加紧脚步走去了路边。
无需他护着,她不是三岁,冷暖自知。这也不是那个人命如草芥的年代。
傅骁僵在原地,眸色灰败。
枝头的树叶热得纹丝不动,黎楚不停抖着胸前衣襟散热,意识到傅骁没跟来,她悻悻地就要回去。这时无意的一瞥,小区指示路牌闯入视线,她目露狡黠精光,东门往左边走,她偏往右走。
没走几步,熟悉的沉而有力的脚步声从身后由远及近地传来,她愉悦勾唇,仿佛有一阵凉风掠过,吹散心间闷躁。
“小姐,你走错了,东门往左拐。”傅骁已经到了她身侧。
黎楚侧脸,露出一个礼貌而不失优雅的微笑,“谢谢。”
臭九,皮笑肉不笑的。
傅骁:“客气。”
“……”
小区东门戒备森严,设有岗哨亭,军装整肃的哨兵我见到傅骁,庄严地行了军礼。傅骁回以注目礼,很快便和黎楚从拱顶侧门出去。
灯火阑珊,一片璀璨。
道路两旁是一幢幢年代久远,背负沉甸甸历史的西洋建筑。一眼望去,黎楚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来京城拍戏快两个月,她还是第一次来这边。
傅骁看出她的疑惑,神色微凝,“去哪?”
黎楚回神,“买冰棍吃。”
她一眼看到马路斜对面的便利店,信步朝斑马线走去。
傅骁:“……”
她一个明星还敢晚上一个人跑出来买冰棍。
“使馆路……”等绿灯,黎楚看到对面的路牌,回首仰望个头高大的男人。
傅骁没回她,目视前方,对面的绿灯亮,抬手轻轻扶了下她的后颈,“走吧!”
黎楚走在斑马线上,前后左右地望,越看越觉得这条路很熟悉,看着男人的后脑勺诧异地问:“怎么好像是前世的使馆区?”
她前世死的那晚上,就在这条路上的六国饭店应酬的。
傅骁牵小孩似地带她过马路,没回她。
黎楚皱眉,要挣开他的手,男人的力气哪是她能撼动的。粗糙温热的掌心紧紧裹着她的,她手心已经黏糊糊。
她故意放慢步子。
出来纳凉的热心大妈,看着这一幕,冲面色不善的傅骁问:“小伙子,咋惹人姑娘生气了?”
傅骁这才回神,只见自己牢牢牵着黎楚的手。她正冲自己翻白眼,又好脾气地向大妈柔柔一笑。
笑靥如花的。
“姑娘闹着要吃冰棍,我怕她贪凉。”男人大言不惭。
黎楚:“……”
这人脸皮比城墙还厚。
热心大妈:“哦,没欺负人就好。”
傅骁看着大妈的背影,“您借我十个胆子也不敢啊……”
黎楚:“……”
以前怎么不知道他这么油腔滑调呢?
“我打小在这片儿混大的,没准就爬过这位大妈家的墙头院儿。”他解释她的疑惑。
黎楚白眼他,谁要听了?
昏黄的街灯下,她气鼓鼓的样儿,着实生动可爱,傅骁心窝一暖,“平行世界,压根不是同一片土地,别多想。”
他说得云淡风轻,一副毫不留恋的样儿。
黎楚闲暇时也看小说,大概明白平行世界的意思。
她回神,抢在他前面到了便利店,直奔冰柜,她就要吃冰棍儿。她前世嫁给他来到北方后,身子骨挺弱的,贪不得凉,他盯她盯得紧。
现在,他管不着她,她也不用别人管,自己的身体,心里有数。
她弯腰站在冰柜边,口罩遮住她大半张脸,露出一双乌黑大眼,放着精光,寻宝似地在冰柜里翻雪糕。
就这么馋么?
得,他管不着。
“拿包点8。”傅骁走到香烟柜台。
当着她的面买烟,毫无求生欲。
黎楚拿了一袋冰棍走去结账和他相遇,他对收银员说:“一起的。”
戴着口罩的黎楚:“分开结,谢谢。”
傅骁:“……”小气。
两人分别结了账,出便利店,黎楚吃着冰棍,往左手边走。
傅骁跟上她,手指勾着她的后衣领,“小姐,你走错了,大门在那边。”
黎楚咂了一口桔子冰,“我逛街。”
唇瓣被冰冻得愈发娇艳水润。
傅骁视线刚从她身上移开,前方那些旧时建筑如洪水猛兽,闯入他的视野,他神经骤然绷紧。
她却步履轻快地朝那边走去。没心没肺。
傅骁没跟上,从兜里摸出烟盒,拐进一旁幽暗窄巷。
猩红的烟头明明灭灭,男人背脊微弓,靠着砖墙,垂着头,像是断了傲骨。
*
黎楚上网搜了一下才知道,昔日四九城地标性建筑六国饭店于八十年代末毁于一场大火,现在在其旧址上盖了一栋楼,成了接待外宾的宾馆,没了往时风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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