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大概十几分钟，果然导演就打来电话，让大家提早收工，回去休息。
现在才是下午两三点的光景。林樾最近虽因为拍戏需要在增肥，并不忌口，想什么时候吃就什么时候吃。可他的身份实在不适合在这个时候上街。
“先回酒店吧，等天色暗了些再去。”他看了眼手机，这个点回去，还能和大洋彼岸的张谦顺着时差聊上几句。
汀羽说制片主任忽然见人就咬，他不久前又看到马场上那奇异的一幕，两者掺在一起，倒让他想起了昨晚张谦的那个电话。他隐隐约约好像记得，张谦说他在街上亲眼看到一个被警察用枪打死的人几分钟后又站了起来，并且见人就咬。
这场景怎么看都像是电影里的丧尸啊。
林樾揉了揉太阳穴。也许他最近是太累了，才会产生这么怪诞的联想。可这几件事情放到一块，又不得不让人浮想联翩。
“老大，你没事吧？”汀羽透过后视镜看到林樾的神情，回过头来紧张地询问。
林樾摇摇头：“你好好开车我就没事了。”
汀羽这才意识到自己还在开车，急忙转过身去，转角处一群十几岁模样的小孩子正好嬉闹着跑出来，她急忙踩下刹车，车子一阵剧烈的晃动后猛地停下。
林樾揉揉自己被撞得生疼的额角，抬头很是无奈的看着汀羽。
汀羽也被吓得不轻，反应过来后急忙转身检查林樾的安危。
“没事，你继续开吧。”林樾无奈的往后躺倒，以一个彻底放松的姿态看着窗户外边那群跑过去的小孩子，“不让人省心啊。现在的孩子。”
“老大以后一定会好好教育自己的孩子的吧。说起来，老大你现在这么火，有没有想过什么时候结婚要孩子？”
“你有没有注意到你现在的语气很像是八卦委员会的记者？”
汀羽缩缩脖子不敢往下问了。
过了半天林樾却又忽然开口了：“要真有那一天也不错。”
汀羽透过后视镜小心的打量着林樾的神情，忽然很欣慰。那里面好像终于有了一点人间的气息。
汀羽跟着林樾的这几个月，其实总是感觉很恍惚。林樾对人很好，或者说，对谁都很好。但她离他这么近，才发现他的好都是淡漠而疏离的。像是有一把尺子，尺寸把握的刚刚好，让每一个人都觉得很舒服，但又被很清晰地隔离在一定的距离之外。她每每看着林樾，都会陷入一种茫然无措之中。这个人太不真实。就像是一直都游离在整个世界的外头。
今天是第一次，当他们聊到未来的生活时，林樾第一次给了汀羽一种，他也不过是俗世中的一员的感觉。
汀羽觉得很欣慰。这种感觉就像老妈妈看到自己的女儿终于有了归宿一样。
然后她被自己的这种感觉吓得打了个冷颤。
她也被林樾带偏了。整个人的情绪点好像变得有点奇怪。
林樾倒是没注意到这边汀羽的复杂想法。他侧着脸看着窗外边的景色，神情又恢复了淡漠，常人看不出他在想些什么。其实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
他爸妈在他五岁时就离了婚，各自有了另外的家庭。他跟着爷爷奶奶生活到15岁，又在两个老人相继去世后，去了妈妈的重组家庭里。过了几年说不上什么滋味的生活后，他考上了知名传媒大学的表演系，大一开始就在全国各地跑剧组赚钱。他很喜欢研究别人的心里，也很擅长组织自己的表情。他可以给自己涂上各种需要的保护色去扮演不同的角色，并且逼真到天衣无缝。但只有他自己清楚，真实的他就像是那张还没上过色的白纸。白纸一样的他，也会有人喜欢？将来也会建构起自己的家庭吗？他不知道。
“糟了老大。”汀羽的声音把他拉回了现实。
林樾抬头看过去：“怎么了？”
“刚才这一停，车牌号被粉丝认出来了。”汀羽转过脸来，神色很是紧张，“就是天天在宾馆门口蹲守的那几个。”
林樾看着车子前方已经蜂拥过来的一帮人，勾了勾嘴角，拍拍汀羽的肩膀：“赶紧的，老计划。”
汀羽整个人从车上蹦了起来，快速下车，坐上后座。同时林樾翻身越到了驾驶座上。
然后林樾看了眼后视镜，换挡加速倒车，车子的轮胎和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而他在这声音尚未消失时，就迅速的离开了这条街道。
“老大老大，已经甩开他们了，可以慢一点了。”
汀羽趴在后面看了好一会儿，见没了人影，兴高采烈的喊。
林樾却毫不在意，继续往人烟稀少的地方飚去。
横店除了景区集中的那几块区域，其他地方人都是很少的。他们此刻已经远离了繁华地带，正在一条放眼望去没有一个人的郊外路上。
“怎么一个人都没有，像个鬼城一样。”汀羽嘀嘀咕咕的。从那么热闹的街头出来，四下里忽然安静下来，她有些不习惯。
“你不喜欢安静？”
“也不是。我间歇性热爱，间歇性嫌弃。”汀羽摆弄着后座上散落的几个玩具娃娃，“老大你是间歇性大人，间歇性小孩吗？”
“粉丝送的，你要喜欢，就拿去。”
汀羽连连摇头，把玩偶匆忙丢在一旁，“被看见的话，一定被打死的。”
林樾摇摇头，笑笑没说话。
“老大，你觉得粉丝喜欢你哪里？为啥那么多人都喜欢你啊？”
“你在怀疑你上司的魅力？”
汀羽愣了愣，更加用力的摇头：“没有没有，就是好奇。我一直很想知道老大到底是个怎样的人，今天看你好像问什么就答什么的样子，想趁机套点话。”
林樾无奈的笑笑：“我平时是问什么都不回答？”
“也不是，是问了以后答得很偏。像打太极拳，回答记者问话一样。”
“也许是因为。”林樾顿了顿，有点自嘲的笑了笑，“想到了每个人都无法预知自己下一秒的命运，所以决定坦诚一次。”
汀羽歪着头看着林樾，像是在理解他话里的意思。
林樾看着后视镜里汀羽的表情，低头轻笑：“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回去吧，休息休息再出来吃火锅。”
汀羽点了点头，忽然看向窗外的某个方向：“诶？老大，那里居然有人。”
林樾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在离他们几百米远的一片公路旁的田地里，火辣的太阳下，一个穿着红色衣服的人颤颤巍巍的走着。
他皱了皱眉。
那人走路的模样怎么看怎么奇怪。
“不像是农民啊，怎么这个时候在那里走着？”汀羽爬到车窗上，想要看个清楚。
林樾见她像是很好奇，就朝着那个方向又往前驶了一段路程。
汀羽却忽然发出一阵惊呼。
“老大！那人身上都是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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