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那盏孔明灯渐渐飘远了,化成一个白点在视线尽头,几乎渺小到可以忽视,但在茫茫无际的黑夜里,万千灯火又璀璨得像银河。
白云岩片刻收回视线,低头看案几:“这还有一盏灯。”
“放吗?”
谢秉承静静地看着她:“殿下若想放,在下陪着就是。”
白云岩抿唇想想,道:“罢了。”
她心中有其他想法,但对面谢秉承却理解错了她的意思,看着她这几日繁忙,以为她马上就要回府。
“放孔明灯大多图个吉利,殿下放放也就当放松。即使军务繁忙,偶然消遣也并非不可。”
白云岩怔忪片刻,想明白他的用意以后,无奈笑笑,反问他:“世子殿下当真信奉这些东西?”
“民间习俗,娱乐罢了。”
“殿下,”白云岩坏笑,踱步走到河边,“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
谢秉承好像没想到她会这样回答,跟随她身后微微一愣:“殿下信这些?”
“我当然不信。”
她抬头望天。
“元宵节,万家灯火,看这天上,”她用手指天,“这么多花灯。”
“神明掌管天下事,有自己的职分不说,
还要帮助天下人实现自己的梦想。”
自己的命运都掌握不了,还妄想着普度天下苍生,“简直是无稽之谈。”
谢秉承沉默,片刻道:“那殿下又是为了什么?”
白云岩没想到他思维这么跳脱。
“什么?”
谢秉承看她一脸茫然的样子,失笑:“殿下带西北军征战八方,平定外患,守得大承山河无恙,既然不屑于恭维奉承,无心于更大的权力,那是为了什么?”
白云岩又愣了,自嘲地笑笑:“应该是为了一个人吧。”
准确来说是一些。
谢秉承呼吸微滞,心脏仿佛重重地被敲击了一下。
面上风轻云淡,看似漫不经心,却还是问:“那个人很重要吗?”
值得你这样奋不顾身。
白云岩神情未改,重重点了点头:“嗯。”
他的眼睛眨了眨,轻声说:“很幸运呢。”
白云岩没听清:“什么?”
谢秉承没应她,只转身:“走吧殿下,去四周转转。”
两人走过桥上,一前一后。
“今天怎么不见阿言那小家伙?”
“阿言这几天老是想着灯会跑出去玩,功课没有认真做,被罚面壁了。”
白云岩觉得好笑:“怪可怜的。”
“他功课好吗?”
“他天资聪慧,只是功课上还是不肯下狠功夫,疏于勤奋。”
白云岩点点头,肯定还是比他这个大哥差一点。
白云岩乐得直呵呵:“小孩子嘛,正常。”
两人漫无目的地走,一路上谈天说地,倒也气氛融洽。白云岩时不时打趣几句,谢秉承但笑不语。
“世子殿下。”白云岩语气里带着笑意,停下脚步转过身看他。
“您……”她狡黠地眯眯眼,“当真对谁都如此客气?”
谢秉承愣了愣,垂眸轻笑:“君子之交淡如水罢了。”
白云岩负手,意味深长瞧他一眼,转身走了:“好个君子之交淡如水。”
谢秉承一头雾水,并未加快脚步,从容地踱步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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