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时,吃完伤心粉,白祀便麻着舌头满足睡下了。
醒来,她便发现自己站在了这湖水之上,是,她看见了博宁这片奇异的湖,看见了水底存在的大山,再一次恢复了视觉。
山顶之上,森林如海,茂盛如盖,树木皆古老粗壮,虬结丛生,遮天蔽日。
她看到一条银河自天上而来,奔腾而下,浇灌在苍茫大山里,焕发出勃勃生机。
茫然过后,一股熟悉之感扑面而来,她忍不住慢慢蹲下身,伸出一根指,轻触水面——
波纹扩散开去,顿时搅乱了山的一部分影子,月光跟着支离分解,萦萦碎碎,与未动的山影部分一比,更显虚幻和不真实。
而那水声、风声、鸟语又真真切切传进了耳里,定定望着山顶,望着铺满林海的银色月光,她心底忽然升起一种迫切的冲动,滴滴清泪爬上脸颊,落在湖面之上……
我的家,想家,我想回家,她忍不住在心底大喊。
“扑通~”白祀弯身一个猛子扎下,银色湖水席卷周身而来,冰凉刺入骨皮,绕着水底的黑暗,搅碎虚幻,视野之下如同无底深渊,深入只有彷徨与绝望。
白祀划着手臂,茫茫环顾,什么也见不到,视觉像又回到了瞎眼状态。
她浮上去,掌一拍,运起纵天之法,踏于水面,她已成功通神,虽不知最后那句话是何意,但纵天之法渐渐得心应手。
芙蓉沾露,月霜凝花。
白祀甩了甩湿漉漉的发,拧去衣襟上的水,盯着水中摇曳的山影,细语喃喃。
“既然唤我来,又为何让我抓一把虚幻?”
“是我唤你来的。”一个清冷的声音忽然响起,回应了她的低语。
“谁?”白祀回转身去。
一袭绿影翩然踏水而来,幽幽接近,站在了“山顶”上,白祀微眯起眼,逐渐看清了她的面容——
“鱼绡!?”
“胧青眠。”女人曾经水润的眼眸封满了层层寒冰,淡淡改正。
“胧……青眠……?”三个字吐出,残破大殿的一幕幕闪过脑海,奇异的蜡烛,奇怪的剑,如雾的女人,巨大的野兽……
“你……鱼绡……,你……”
“她已经死了,在你们对决那日。”
死了,对决……为何?她明明像是被大水轰成了碎片,几乎毫无还手之力,对方那日又为何会死?涸咒没有那种爆发性的威力。
是对面这个女人吗?
蓦地,她忽然想到什么,“当初,是你救了我?”
“是。”简单一个字,却让白祀心里一震,继而不解。
“感谢,却为何?”白祀福身真诚行了个大礼。
“你是垂云之主。”
“垂云之主,又是垂云之主…”这四个字如同炸药,瞬间被火气引燃,炸起起伏的肺腑,白祀心底升起剧烈的烦躁,“…我不是……我是白祀!我身体的才是,你有本事……就把她赶出去!”
“原来如此。”胧青眠冰冻的眼眸划过一丝光芒,“那你就等待被取代吧。”
“休想!”白祀本能吼出来,失去了冷静,“威胁我的都死了!”声音歇斯底里,仿若野兽受伤挣扎,嘶哑里透出血腥气,话出,一阵煊烈的火光冲身而出,化作不甘的盛怒,熊熊烧入那双冰冷的眼瞳。
“嗯,就看看谁才是命定之人,值得被拜。”说完转身离去,不带一丝抉择与困惑。
白祀:“……”
为何她的态度如此奇怪,她不是她的主吗?
而我…始终被不属于我的记忆与印记所左右,难道,当真无法?
不行,我绝不甘屈服。
……
雪域。
“华凉,都传言你见字如知命,听说你因此推测出了最后一个字,本小姐特来求购。”
一座清雅宅院前,绛绛捻着雪花,轻声向里面宣喊,声音却通过灵力,传遍四方。
“本君是百言书生,又不是万言书生,何来悟字之说?”宅内传来淡淡回应。
“华凉,你自诩君子以诚,你悟字之事天下都传遍了,怎么还藏着掖着?况且你师从策书塔,那里汇集天下书册,你怎会无成?本小姐可没那么多时间浪费,说吧,要什么条件?”
“滚就可以了。”
“本小姐有一喜欢之人钟爱毁人府宅,今日便要效仿效仿。”心念一动,三尺乾坤界出,以人为眼,以阵入剑,扩散向茫茫雪地。
平定的空间一颤,开始一点点摇曳、扭曲,最后如沸水般颤栗起来,碾过天空大地,雪花湮灭,寒冰粉碎,土石翻卷,轰隆轰隆,压过宅门高墙……
这看似强大无可阻挡,却是一个危险的决定,三尺乾坤是最安全的尺寸,越是扩散,坚固的防御就越薄弱。
但别人不知道。
而她需要一个大动静。
乾坤界所过之处,万物尽灭,来自两个世界的碰撞,砰砰作响,化作巨大压力,如无数利齿啃噬,将宅邸一切咬为粉碎——
亭台坍塌,池水蒸发,草石枯芳夹着雪花,乱屑纷扬,无法阻挡分毫……
至少华凉是这么认为的,三四年前,因为一份古字帖的归属,他曾与绛绛有过一战,那一场比斗里,他出了三次绝式,哪怕对方只是站在原地不动,却依旧无法撼动对方根本。
“龟壳”之名名不虚传。
“临。”青色氤氲缓缓凝聚,浑然盘桓而舞,在半空印出古老的篆文,在莹莹雪色中闪耀出金光,如无形大钟敲响,盛放出洪洪威严,似天神临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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