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继承人,她如今应该学会怎么权衡利益了,但她希望他能好起来。
“司城督,我能相信你么?”盯着火苗,白祀低语一句,心中带着祈祷,关上柜门。
司柏当然能让人相信,自从火山爆发,冰人有苏醒迹象,他便察觉到了容熵的位置,还在城郊簪梅山庄没移动过,他原想不慌不忙,没想到别人可不等他。
庞阿五千年将至。
这每一次的看似突然,却绝不会出现巧合,冥冥自有天意。
既如此,鱼绡,就拿你这出头鸟先开刀吧……
……
簪梅山庄地下室内,一番倾诉后,鱼绡感觉轻松了许多,这是她曾经的执念,她必须放下,再帮萧染哥哥报了仇,她与萧家就再无因果瓜葛,突破二阶弃血,做真正的鱼绡。
召出玉剑,凝聚剑威,无形力场扩散开去,整个簪梅山庄轻微颤抖起来,剑士从来不好杀,哪怕是躺着被砍,要搅碎一个强者意识,也需要巨大的气力。
夜空之上,乌云极速汇聚,眨眼化为一片阴沉,遮蔽昏昏百里,狂暴的灰云回旋卷涌,水汽翻腾如龙,随着一声低沉的咆哮,伴随滂沱雨汽,轰然化作利剑坠下!
乌云乍破,灰暗天地间,一道灾厄裂痕遽然划开,一闪劈入山庄地底,山庄中事少,晚上不少正要休息的仆人只觉一阵惊悚从脚底窜上头顶,吓得瘫软在地,近的直接吐血昏厥。
“大胆鱼绡,竟敢在本官辖地肆意杀人,汝可知罪!?”
一声暴喝骤然如重锤袭来,强力锤在水色闪电之上,砰然破碎,化为水花漫天,四散如雨,最前的剑尖失去后势的支持,瞬间颓了威力,扎在男人眉心上,没入毫厘,停滞了分息,终溃散。
鱼绡呆了呆,颈起青筋,俏脸暴怒,“谁!?”
“本官司柏,姑娘没忘吧,萧老的下一任。”
“你为何阻我!?”
“本官乃城督,城池受难,而根源在此,本官没有理由阻止吗?”
鱼绡咬了咬银牙,嗤笑,“司大人何必拿这种冠冕堂皇的理由搪塞我,当小女子是傻子不成?”
司柏懒得跟这女人废话,“你杀龙城公子没问题,但本官要先将他身上寒气驱除,剩下的恩怨,本官不屑于管,更没那时间。”
鱼绡哪能随便同意,让容熵变成冰人不止是为了泄愤,更是为了引万象乱,在突破三弃后,开展她的另一个计划。
庞阿将临五千年,它是世上唯一未易过主,且保存下来的古城,因此气运未被打扰,完美沉淀了五千年,即将孕育出火种,剑士大多皆知,若能将火种引入玉剑上的星列之纹,可越过七锁,窥见苍天之语,破解宿命根源,那是让人无法抵挡的诱惑。
为了今天,她已经筹备许久,容熵寒气源自于她,“冰人蜕成人类后不能再化野兽,若强化野兽注定会迎来死亡”这一宿命,是她夺种计划中的重要一步,虽有预备之策,但她怎能因为别人一句话,就被打乱计划?
“司大人口气好狂,你也太看得起自己了,寒气是剑士顽疾,你凭什么觉得自己是驱除?当个小城督能耍耍官威就以为自己天下第一了?”
司柏倒是没想到印象里娇如莬丝,柔如烟雨的女人发起火来口气这么冲,讲不得道理,那就只能用实际行动了。
一般剑士交锋,很少以真身面对面,只以意识凭依世界跳跃,一念百里。
虽说修炼都为逃脱大世界影响,但,剑界终究源于万物,遂也能沟通万物的风雨雷电、山河丛林等等,取得某种联系,以意识附于其上,交感共通,达成遥远距离的穿越。
一弃脱俗,二弃超凡,三弃呼风雨,四弃撼天地,五弃阅五行,六弃揽人间,七弃自由天,七弃也是生命真正的自由。
以他四弃之力,勉强能穿越千里,说勉强,是因为他的四弃有些虚,他只是利用体内寒气层层冻结了第四条、第五条、第六条、第七条枷锁,遮蔽了大世界对自身的束缚,但他也只能止步四弃,他没有失望,若非如此,也不可能还能叫司柏,也因为消耗了巨量寒气,这些年他才能做个相对正常的人。
遗憾的是,儿时的丫头终究对他印象淡了。
簪梅山庄寒气浓重,念头一过,意识一阵恍惚,再睁开眼,眼前变成了一处四壁冰封的地下室,缭绕寒雾里,一尊修影宛如自仙山而来,于絪缊中飘然浮出。
他皮肤冷白如瓷,眉含慵懒,一身黄羽鹓纹服,头顶七珠冠,气如绕水华,仪姿尊美,宛如皓星临世而来,俊美清斯,威昂夺人。
司柏目光随意扫过冰床上的男人,即没了兴趣,然后施施然走来。
鱼绡手中剑下意识紧了紧,这人仍如记忆中没变,一张薄唇如线,眸如深林,沉凝莫测,即使她是如今实力,仍然看不透他,每一步靠近,都像走向一座大山。
男子低垂下眸,注视着面前娇小的绿衣女子,背负双手,睥睨的目光似有若无,“鱼小姐,本官是不是该道一句,好久不见?”
声音轻然响起,泛着如丝冷意,仿佛一座静谧谷底忽被什么打扰,卷起一层尘雾寒流,刮过身侧,激起一层鸡皮疙瘩。
“小女子当不起这位大人寒暄。”鱼绡剪水凝刀,并不准备客气,她挑衅仰首,一头来不及理的青丝滑下,垂落着倔强,嘴里一字一顿给他答案,“想要救容熵,做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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