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帮我?”韩之衍打心底蔑视他这种道貌岸然的人,他轻哧了一声,不屑一顾的说道:“您明明是为了自己个的前途行不行?您要不是快绝后了才巴不得我去死呢,毕竟我可是个劣迹斑斑的,登不上台面的私生子,还是娼妓之子,那配得上您这样残忍的杀人犯呢?”
“住嘴!”
韩故真是要被自己这个儿子气死了,他胸膛不住的起伏着,坐到了屋中间的椅子上。“你给我住嘴!这种关头你还敢提这事,要是被外人听了你我都不要想好过了!”
他怒斥的声音回荡在这个小小的房间里,回音如入池的石块一般在密室里响起一圈圈波浪。韩之衍俯视着眼前这个赤红着双眼暴躁不堪的中年男人,方才面对谷颐他们时的淡然与不亢现如今面对他这个亲生儿子时已经荡然无存,只剩下羞恼至极时表现出来的无尽丑态。
到底是谁声音大的快冲破云霄了。
他自始自终都很平静,脸上的表情除了嘲讽之外并没有一丝怒意和恐慌。那枚刻着曼沙珠华图案的通行令是他的,是当年他违规运输违禁品的标识。
他们这一行里最赚钱的其实就是违禁品生意,干成一票能得到的收益是风险的几十倍,那些买主给的收益极高,他们只需要将那些玩意儿运上船走一趟,然后再在买主约定的地点靠岸卸下货走就行了。
而区分普通货物和违禁品的标志,就是看通行令后的图案,在这些违禁品后印上彼岸花这种图案,无论是什么形状的,只要是这个花种,负责关口检查的人便会自动放行。
他刚来没半年就接触上了这一行的营当,先先后后运了两三趟,实力有了之后便去约了更大的买主,他起先不知道那位是谁,只知道是个京城来的大人物,那位买主的要求特别特殊,取货的过程极其复杂,货品还必须存放在水里,周遭还要拿冰块降温,保证货物的温度不能高过人的体温。
也就是那次,他出了事。
他的船出了事故,几个搬货的兄弟不知道怎么的,搬完货就着江水喝了几口,没几分钟就忽然倒在湖里边暴毙了,他吓得不行,赶紧下去救人,哪想他一个京城来的旱鸭子,根本不会水,看着水不是太深就莽撞跳下去救人,结果人没救上来自己腿也抽筋了,呛了水就晕了过去。
再醒过来的时候人就已经躺在一个破茅草屋里了。
赵玉英在洗菜时救起了他,还照顾了肺积水的韩之衍一个多月,他那时也就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汉子,前十五六年在陪着母亲过着猪狗不如的生活,后头七八年就四处流离,这种闲适安然的生活他这种人根本没经历过。
他很快就喜欢上了这个淳朴漂亮的赵家姑娘。
韩之衍小时候长在青楼,从小就是在女人堆里长大的,撩妹的功底那可谓极其的扎实,再加上他相貌不凡,赵玉英倾心于他也不过就是三两句话的事。那赵玉英的爹赵老七是个瞎子,他们情投意合,韩之衍也就不惧这老瞎子,公然在家里就和赵玉英搂搂抱抱,说些露骨的话,做些亲昵的举动。
后来,后来怎么样来着?
哦,后来一个自称四皇子手下的人忽然找上了他,向他表明来意之后就接走了他,他与赵玉英也就这样不告而别。原先他确实是有几分不舍的,毕竟他当时确实是动了两份真心的,但当那个人告知了那批货的真实作用,并向他提出邀请后,他便完全不去想那个乡村姑娘了。
他被发展成为了四皇子栎城制药作坊的人,负责将江水县的炸药材料运来栎城,然后在栎城进行加工。后来栎城原来的郡守因为贪污下马,各级官员都被清查,违禁品生意萧条,到最后只剩下他这一支商队在四皇子的庇护之下还留存了下来,彼岸花令牌也逐渐淡出大众视野。
而新来的郡守大人,也就是他面前这个暴躁如雷的父亲,说起来是四皇子为了掩饰他身份而随即派来的人,其实也是来监视着他不让他动什么歪心思在这上面的,毕竟他们是真正的父子关系,总会比没血缘关系的人好一点。
其实知道是他这个父亲来时他觉得也无所谓,但这人却未免太过把自己当个人看,对自己呼来喝去也就算了,还对自己的出身百般嫌弃。他何错之有?不过母亲是一介红尘女子,就要被他们如此看不起。
他盯着韩故那张儒雅之气荡然无存的老脸,忽然展颜一笑,“父亲大人。”
韩故闻言,没好气的抬起头来看他。
韩之衍露出几颗牙齿,嘴唇的弧度夸张到了一个诡异的弧度,在桌上摇摆的油灯昏暗的灯光照射下,一半脸颊隐入黑暗中,宛如鬼般瘆人。韩故瞧着他这副有些可怖的模样,忽然后背发冷,有些发怵的问道:“怎么了。”
“没事,就是想告诉您。”
他轻轻开口。
“您,最好先给自己找条体面点的活路。”
不然您死了我可不想给您收尸。
韩之衍笑着,在心里说道。毕竟,他们可是一群能找到三四年前他便已经遗失的通行令,而且还是在那样一个湿热的环境里还能够保存完好,一场火灾下也只被烧了个表皮的通行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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