潜光城的雨季来得晚。
八九月份初始，淅淅沥沥，待到雨季结束，便要迎接隆冬了。
此刻秋雨如瀑，夜色深沉，城外的远山，城里的灯火，都被雨水盖上一层氤氲的雾。
“哒……哒哒……哒哒哒……哒哒……”
戒堂的青石板地面渗了满满潮气，慧灯也不觉得凉，就那样席地而坐，毫无章法地敲着木鱼。
她头发散着，披到地上，衣衫轻薄，前襟微敞，年轻的身体在这薄衫里露出隐约可见的轮廓。
许是夜雨和烛火将这戒堂染上撩人的光晕，青衣素面的慧灯竟在这样的光景里显现出妩媚和柔情。
“君不行兮夷犹，蹇谁留兮中洲。美要眇兮宜修，佩吾乘兮桂舟。令沅湘兮无波，使江水兮安流。望夫君兮未来，吹参差兮谁思……”她一边敲打木鱼，一边唱着，一遍又一遍：“望夫君兮未来，吹参差兮谁思……望夫君兮未来……未来……”
吟唱声凄婉，似要用尽唱词人毕生的温柔。
就在此时，一只手蓦然从她身后伸了过来，肆意抚摸着她，继而冷声问道：“你穿成这副样子，是要引诱谁？”
“嗯……”慧灯皱眉，抚上他不愿离开自己身体的手，轻轻躲闪着：“轻点儿……我疼……”
“轻点儿？我要是轻点儿，能满足你？”少年冷笑，说完不等她反应，便欺身将她死死压在地上。
慧灯随即拼力挣扎起来，少年虽是瘦弱，但终究男女有别，力量悬殊，慧灯的衣衫很快就被撕碎，肌肤暴露在凄风中。
她开始哭泣：“不要……不要这样……我是公主，你不能这样对我……你不能……求求你不要这样……”
听她这样哭着，少年竟然真的慢慢停了下来，他兴味索然地起身，又将地上被拉扯得如同一个破败娃娃的慧灯猛力拥入怀里。
他面色虽阴鸷，口中说出的话声线却是温柔：“你不高兴的时候，是个失智乱发脾气的疯婆娘，怎么今日梨花带雨起来了？”
慧灯没有反驳，只安静在他怀里抽泣着。
“因为沈砚？”少年满面讥讽：“他前些天成婚了，你难过？”
慧灯还是没有说话，哭得更凶。
少年狠狠盯着怀中的女子，脸上的笑容有些邪肆疯狂起来，他凑近她耳畔，声音飘渺，宛若鬼魅：“公主殿下，您设想一下。沈砚血气方刚，新婚燕尔，在这样的长夜里，同他的妻子，当是多么疯狂啊……”
“你闭嘴！”少年从男人怀里挣脱出来，却又被他用力拉了回去：“你闭嘴！我不要听！”
“公主殿下，那种灵肉合一的快活美妙，您也是尝过的。可如今，同他亲密无间的，是另一个女子……”
“我不听！你闭嘴！闭嘴！”
“他们很快就会有孩子，一个又一个的孩子，这些孩子会将他们牢牢联结在一起，海枯石烂，永不分离……哦对了，他这样的年轻才俊，陛下和太子怎么舍得让他凤栖独枝呐？他以后还要纳妾的，享尽齐人之福啊……”
“不要说了……求求你……求求你不要说了……”慧灯又啜泣起来。
“哎……真是可怜……”少年佯装叹息着，轻轻擦拭着她的眼泪：“乖。别哭了。哭得眼睛鼻子都红了，不漂亮了。我不是说过了吗？我会让他记得你，永远记得你。我会让他因为背叛你付出代价。我说过的，你忘了吗？”
慧灯还是抽噎着：“真的？”
“真的。我不会骗人的。”
“那……那什么时候，我才能见到他……”
“快了。等你表弟来看你之后，你就能见到沈砚。”
“珹弟……那珹弟什么时候才来看我……”
“别急。左丞大人刚过世，他须得忙上几天才能有空过来。”
“舅舅……舅舅死了？”慧灯的眼睛露出茫然：“他死了……怎么会……死了……不过……不过也好，他是个贪官，是个坏人。”
慧灯喃喃着，少年的眼神却越发冰冷：“也好？也好？！呵……真不愧是我们那位伟大陛下的女儿，心肠可真够硬的！”
说到这里，他又玩笑般问了一句：“如果我离开你了，再也不回来了，你会像这样无所谓吗？或者，你偶尔也会想我？”
“嗯？”慧灯抬头，泪眼朦胧望着他：“你要去哪里？”
“自然是去我该去的地方，我讨厌这里的一切，世上的人和事，统统令我恶心！无比恶心！”少年咬牙，满目苍冷。
“不要……”慧灯又哭起来：“不要走……不要丢下我……别走……”
说完，她便焦急地向他靠近，似是一只在寒夜里极力求取温暖的猫儿。她一只手捧上他的脸颊，笨拙又疯狂地亲吻着他，另一只手摸索着，想要解开他的衣衫。
少年笑了，配合着她的动作，永不餍足一般地拥抱抚摸她，嘴上却轻啐她：“真是个贱妇蠢妇。”
“咣……咣……”青莲庵钟声响起，预示着黑夜即将结束，黎明即将来临。
少年一边动作，一边听着耳畔女子粗重的喘息，同时抬起眼睛望向戒堂的佛像，那是一尊面目狰狞的罗汉，他一直不明白，一个好好的尼姑庵里，放着观音不供，为何要供罗汉。如今看来，这罗汉狠厉的表情似乎就是为他和怜香准备的。佛同世人一般，觉得他们可耻。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