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孩子走在最前头,带着她进了里面。
南十蓁走到门外的时候,从上头落了许多灰尘下来,上面钉着的一块小木头摇摇晃晃的,仿佛下一刻就要掉下来。
城隍庙里除了土地像还是完好的,其余地方都非常脏乱。
南十蓁低头望着前面的孩子,他弱弱地说着:“人在那儿。”
南十蓁朝右侧的小角落走,听见了细微的抽噎声,脚步骤然停住。
李小聪蹲在一块大大的挂布后面,抱头抽泣。
那些孩子司空见惯了,最小的那个蹑手蹑脚地走过去,叫了一声:“小聪哥哥。”
裴小聪听见有人来了,背过身子,一把抹掉眼泪,缓缓起身。
“小聪哥哥,你没事吧?”那个孩子担忧地问道。
李小聪不喜欢自己脆弱的模样被别人看见,呵斥道:“走开,让我一个人自己待一会。”
他带着哭腔的语气没了往日霸道的模样,听起来反倒让人有点怜惜。
南十蓁走过去,示意那个孩子止声,她站在李小聪后面,温柔地拍了拍他的背。
“你哭了?”
“我才没有。”李小聪立即反驳,嫌弃地躲开她的触摸,背过身子,“别碰我。”
南十蓁把巾帕举在他面前。
她不知道李小聪是因为愧疚还是害怕而哭的,或许两者皆有之,但这一刻,他就是个孤独无依的孩子,需要抚慰。
李小聪抬起肘部推开她,却没有用太大的力气。
南十蓁在旁边等了好一会,默不作声,让他自己冷静。
那些孩子挪动小步子,走到她旁边,担心地看着李小聪。
南十蓁摸了摸最年轻的孩子的头发,嫣然一笑。
那些孩子痴痴地望着,眼睛动都不动一下。
等李小聪无声了,她问道:“哭好了吗?”
李小聪回过头,眼睛红红的,怒不可遏地瞪着她,语气无比委屈:“你为什么要跟过来?”
南十蓁用手帕胡乱擦了一把他湿漉漉的小脸。
“你可知道?今天莫大哥原本不需要承认和你的关系的,可他为了你,和那些前去讨债的人打架,为你受了伤,到头来却还是不忍心骂你打你。他是真心待你的。可你扪心自问,你这些时日都做了什么,到处惹事,让他跟在你屁股后面收拾烂摊子。事到如今,你还不明白吗?”
她今天一直在观察莫大哥对小聪的感情,和大姐的这段结合究竟如何只有当事人知道,但他对小聪,确实是真心实意的。
他有武功底子,直到现在,自己也摸不清他的底细,但敢在京城开铺子,总不是逃犯,身世应该是清白的。
就算身家不清白,他今日为了保护小聪,敢在大庭广众之下显露手脚,得罪那些人,就说明他是个有担当的男人。
小聪惹了事情,拍拍屁股就可以走人,可莫天宇接下来面临的可是生命之忧,在京城没有任何背景,根本无法对抗那些人的欺压。
因为是继父,他不敢亲自出手打小聪,一句埋怨也没有。即便有委屈,也只能往肚子里咽,回了家,还要装作若无其事地和大姐交谈。
他是男人,但也是个有血有肉,有脾气的人。三番五次地被人找上门,总不会一点情绪也没有。
在村里的时候,小聪和敦儿一样,被其他孩子排斥,只因为是个有娘没爹的孩子,其他孩子都看不起他,嘲讽他。
大姐亲口告诉自己,愿意对莫天宇托付终身,最主要的,还是为了小聪。让他重新拥有一个完整的家庭,不用再受人冷眼。
可这孩子,到现在还不懂他母亲的良苦用心。
李小聪眼帘下垂,小声反驳她:“他受伤是自己活该,关我什么事情?我又不需要他来帮我,是他自己不知好歹,非得出手的。”
他越说越心虚,声音渐渐小了下来,闭上了嘴唇。
在其他孩子面前,南十蓁总要给他留点脸面的,知道他脸薄,也不揭穿。
“我问你,在村里的时候那些孩子喜欢和你玩吗?你被欺负的时候有人站出来保护你吗?”
李小聪咬着嘴唇,任她如何劝说都无动于衷。
半刻,他抬起头,向她宣誓自己的执着:“是不是那狗贼让你来找我的?我告诉你,我是不会承认他的。只要他在我家一天,我就继续闹事。”
娘以前都不舍得骂他,可是自从和那狗贼成亲以后,居然动手打了他。
他不过就是让那狗贼吃点苦头罢了,娘亲就不搭理他。
他这辈子都不会叫那狗贼爹的。
那个家,不是他的,他才不回去呢。
南十蓁和他讲道理讲不通,只得侧头寻思着其他法子。
她把旁边的东西挪开,拉过一个沾满灰尘的小木凳坐下来:“你在城隍庙过得很好?饿的时候有人给你做吃的,冷的时候有人给你做衣裳?”
她的眼神在屋里四处移动,发现对面的一个小角落里,用几块长木头搭成了一张简陋的大床,上面放着几块破布和两床散乱的被褥。
这应该,就是这几个孩子目前的栖息之所了。
连个炉灶都没有,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在这儿熬过几个月的。
“好不好是我自己的事情,与你何干?”
李小聪嘴硬得很,就是不愿意在口头上落下风。
南十蓁语气瞬间变冷:“确实不关我的事情,要不是看在李大姐的面子上,就算你饿死在我脚边,我也不会多看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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