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家娘子此言何意?”他怎么有些听不明白了。
南十蓁站在最外围安静地围观事态的发展,看见黄大娘出现的时候,知道要上演一出好戏,刚准备离开,想了想,选择留下来。
李寡妇母子两人原本混在人群里头,李小聪不喜欢吵吵闹闹,硬拉着她挤出人群,带着裴小敦跑到后面玩闹。
南十蓁和李寡妇互相颔首示意,一同观望情势。
“十天前,我和相公在海边捕鱼的时候偶遇陆大哥和陆大嫂,知道了五罪林的事情,我和相公准备叫上他们一同前往那儿避难。在海边歇息一个晚上,准备第二天再启程,没想到那天夜里陆大哥把相公叫出去,似乎在密谋一些事情。第二天,陆大哥他们突然反悔,不想去五罪林,我们也不便为难,就独自前往。”
“第二天的傍晚,相公突然一声不吭地失踪了两天。等我找到他的时候,只剩下最后一口气了,脑袋被人破了一个大口子,鲜血涌流。而那个杀人凶手,就是陆大哥本人。”
黄家娘子平静地说完了一番话,眼里却噙着滚烫的泪花。
她用仅存的最后一丝尊严把眸中的泪水控制住了。
“黄妹子,你怎可冤枉我家相公?那日见面以后,我们夫妇二人便和你们分道扬镳,你们的行踪和他去世的消息我们一概不知,更别说杀害他了。你不分青红皂白把事情赖到我们身上,意欲何为?”
“孰是孰非陆嫂子心里跟明镜儿似的。”黄家娘子声音骤然高昂,恶狠狠地盯着她,随即从怀里掏出一个泛黄的钱袋,高高举起,“这是陆大哥的东西吧?当日我在林中寻到相公的时候,相公手里正紧紧握着这个钱袋,指着它,嘴里一直喃喃着凶手二字。可惜话还没说清楚,就离世了。”
戳中痛处,黄家娘子声音哽咽,却仍带着一股坚毅之色。
“陆大哥敢发誓,没有杀害我家相公吗?”
陆高阕埋头不敢发话。
他把手收进袖子里,轻微抖动着,耳边流下几滴不为人察觉的冷汗。
陆大娘注意到他的异样,恨铁不成钢地斜了他一眼。
这个蠢货,这个时候不说话,是要默认了吗?
黄家娘子目不转睛地盯着陆高阕,眼神灼热而又愤慨。
“这些时日,我们四处躲藏,没有一天安宁的日子。相公死的时候,身边只有我一个人。是我,我独自一人把他的尸身烧了,放在这陶罐里,特意带回来为他鸣冤。”
“陆妹子,这当中一定有误会。我家相公和黄兄弟情同手足,怎么可能杀害他?”
“上天待我不公,让相公染了瘟疫。虽然他命不久矣,可也不是没有治愈的可能。被贼人残忍杀害,死不瞑目,这笔帐,我必须要替他算。陆家嫂子,往日相公待你们不薄,你们却恩将仇报,从此以后,我黄家与你们陆家不共戴天。”
陆大娘方才惶恐不安,如今取而代之的是气恼:“陆妹子,黄大当家已经走了,死无对证。你为何不愿意相信我的话,我家相公是清白的。”
那日的事情相公都告诉自己了,黄大当家本来气数已尽,没有几天可活了。
可偏偏他假仁假义,竟要把他们的罪行公之于众,死有余辜。
再说了,是他自己不小心撞到锄头上的,和相公毫无关系。
原本他们夫妇二人已寻得了生路,若此刻黄妹子不依不饶,在乡亲们面前大闹一场,他们便插翅难逃了。
她可不会让她轻易得逞。
她用力撞了陆高阕的肘部:“相公,你倒是说句话呀?”
陆高阕叹息道:“黄妹子,黄兄弟的死确实是你冤枉我了,按你所说的,他出事那天,黄昏之前早与我分开,我也不知道后来他为何遭人迫害。至于你手里那个钱袋,是我送给黄兄弟的,里面放了几十个铜板,留给你们买东西的。”
“黄兄弟的死我难辞其咎,若是那天送他回去,他就不会出事了。不过黄妹子放心,等我病好了,定会协助你抓住真凶,绝不会让贼人逍遥法外。”陆高阕连连叹惋,惋惜不已。
“相公,你好人没好报,原是好心好意,如今却被冠上罪名,摊了害人的死罪,我们怎么这么命苦啊。”陆大娘不知怎的,突然扑到陆高阕身上,拳打脚踢。
她硬生生地挤出了几滴眼泪,看上去真像是被冤枉之后气哭的。
村长也不知道来龙去脉,一头雾水地听着他们双方的对话,虽分不出谁是谁非,但心里却对陆氏夫妇二人的话更为信服。
“黄妹子,你们之间的恩怨我并不知晓,但我猜想,黄大当家的死一定有误会,你们坐下来好好谈谈,可别伤了和气。”
黄大娘面色苍白,并未答话。
过了半刻,她突然仰头苦笑几声,死死地抱住手中的骨灰,眼睛在村民的身上移动。
随即,她一步一步走过去,村民们吓得连连往后退,好几个人差点跌倒。
嫌弃,取笑的神情一一映入眼帘,黄家娘子视而不见,径直走到一个满头白发的老人面前,距离几尺之遥的时候,朝着地上扑通一声跪下。
她双腿下方全是些尖锐的石子,划破了膝盖处的裤脚,村民们都为她倒吸一口凉气的时候,她却眉头皱都不皱一下。
“二叔公,黄家的长辈仅剩您一人,请您为相公做主,为我们黄家讨回公道。否则相公在天之灵,死不瞑目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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