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十蓁回到家里的时候,裴寒墨的病情略有回转,已经醒过来了。
二虎等人在裴家待了半盏茶的时辰,帮她熬好药,便匆匆回了镇上。
南十蓁事无巨细,不仅亲自喂裴寒墨喝药,还热水帮他擦时冷时热的身子。
两人早有夫妻之实,如今就算坦然相对她也面色如常。
裴寒墨看在眼里,原想推开,但浑身无力,想了想,觉得无须太见外,便由她照顾自己。
等裴寒墨睡下的时候,南十蓁把那些被汗水沾湿的被褥拿到院子外头晾晒,有些地方被裴寒墨抓破了,就拿针重新缝好。
裴小敦一直乖巧地跟在她旁边,未曾打扰。
歇了几口气之后,南十蓁数了数毛掌柜送给自己的东西。
那些肉食足够家里支撑一个月左右了,那些米粒吃半年都绰绰有余。
南十蓁把那些猪肉挂起来,烧火熏着,制成腊肉。
前天南夫人送的野猪肉还剩二三十两左右,挂在厨房里,已经被火熏干了。
午膳的时辰早就过了,裴小敦饥肠辘辘,嚷嚷着要吃饭。
南十蓁把毛掌柜送的几分点心拿给他先垫肚子,让他在家里守着裴寒墨,自己开始着手做菜。
如今已是秋季,菜园里的豌豆长得正好,她摘了一些,回家处理干净了和猪肉一起炒。
鲜嫩的豌豆和被火熏干过后的腊肉放在一起炒,油而不腻,格外美味。
南十蓁又炒了一份尖端开花的青菜,这个时候的青菜最为香甜。加上熬好的排骨汤,午膳算是做好了。
菜做好的时候,裴寒墨也醒了。
南十蓁把他扶起来,给他穿外衣。
裴寒墨理了理脖颈上翻折的衣裳,沉声道:“谢谢。”
“这些事情本就是我应该做的,相公不必客气。午膳我已经做好了,相公漱口过后我们就吃饭吧。”
裴小敦一顿饭吃得津津有味,他喜食素菜,盘子里的豌豆和青菜几乎都到了他的碗里。
南十蓁第一次看见他如此有食欲,给他夹了不少肉。看着他欢快的模样,心中略略悲从中来。
瘟疫之事再不过去,也不知道三水村会变成什么样子。一家人坐在一起其乐融融用膳的时日,已经不多了。
“怎么了?”
“相公,这两日我总有一种不详的预感。早上我去镇上的时候,发现死了不少人,如今已经乱成一锅粥了,我怕……”
裴寒墨知道她心中的担忧,他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瘟疫和鼠疫最为可怕,依如今的情势,他也是无能为力。
但他向来最不喜听天由命。
“若是真的到了避无可避的时候,我们便举家离开这儿。”
“离开?”
这倒不失为一个万全之策,若是真到了走投无路的地步,也就只有这个法子行得通了。
可他们会舍得离开吗?
“若真到了那个地步,能离开最好,我最怕的,是没有离开的机会。”
南十蓁未曾想到,自己竟会一语成戳,五天过后,她最害怕的事情仍是发生了。
村里大肆发生鼠疫,也不知道那些老鼠是从哪儿来的,一窝又一窝的涌进了村子里,村民毫无招架之力。
南十蓁前几日从毛掌柜那里讨了些许砒霜,把它们洒在院子外头,每天早上起来都会看见几只老鼠的尸体僵硬地躺在那儿。
村里扔垃圾的地方到处堆满了老鼠的尸体,村民们察觉到了异常,有人说是触怒了神灵,上天降下的罪。但也有人不相信这些巫蛊之说,到村外查探,发现有人在三水村附近放了大量引鼠的东西,才招来祸患。
西村的人深受鼠害,很快就有人到出口清理那些东西,果然第二天老鼠的数量变少了。
村民们觉得有人故意而为之,又觉得背后下手之人还不会就此收手,几个身强力壮的男人趁着天蒙蒙亮的时候到村口附近蹲着,终于抓到了真凶。
午膳过后,南十蓁和裴寒墨一同到村口的大树下围观。
果然不出南十蓁所料,在背后捣乱的人是被村民们绝情驱逐出去的陆氏夫妇等人。
他们被村民用渔网包住身子,绑在大树下。
此时,陆大娘怒气冲冲地看着面前越来越多的人群,眼睛里似有一股大火即将喷发。
“怎么会是他们?”
“谁知道呢,应该是回来报复了。”
“以前怎么也没想到,他们夫妇两人是如此阴狠的人。”
村民们的议论声虽刻意压低了音量,可还是被陆氏夫妇听到了。
陆大娘鄙夷地往地上啐了一口痰,反口道:“呸,你们扪心自问,你们哪一个人不是刽子手?如今想把脏水全都泼到我们身上,门都没有。”
说着,向站在最面前的庞德吐了口水。
庞德手往脸上一抹,看着掌心粘糊糊的秽物,气得脸色发青。
“陆家嫂子,你别太仗势欺人。”
陆大娘右脸一侧,伸手指了指自己,一副不屑的模样:“不服气的话,就过来,往我脸上也吐口水。”
庞德被激怒,气得就要上前理论,但转念一想,还是忍下了,面色怪异地往后退去。
好男不跟女斗,他不和她计较。
陆大娘突然仰天哈哈大笑。
“不敢过来了吧,我告诉你们,我们身上的疫病还没有痊愈,不怕死的就过来。”
陆大娘料定不敢有人靠近自己,趾高气昂地看着他们。
这些贪生怕死的鼠辈,能奈她何?
那些村民自是瞧不起她那副傲世凌人的模样,可又碍着他们身上的病,无人敢靠近。这样一来,更加增长了陆大娘嚣张的气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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