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的得逞了,虞昭再做过各种表面周旋后,离了虞府得大门,明里和和善善与府中诸人告别,暗里确厌恶地想,这里简直是个鬼戏台子,人人都是鬼,却都爱画人皮,每每自己来了,就不得不陪他们唱一出虚伪大戏,当真烦人得紧。
不过一想到马上就能见到虞陆,再是烦心,虞昭便也忍得下来。
去虞陆府上的事,是虞昭悄声知会源帝的,不宜太大动静。于是虞昭与卓姚商议过后,决定遣了一部分跟着的人先回去,只让卓姚带着两三个最得力的人跟着。
坐了一会儿车,虞昭又觉得自己从来未曾好好逛过京州,待到了人少的地方,路程也不是很远时,就带了幕篱弃车步行,缓步欣赏着沿途的风景。
逮着这个机会,楚子凯不知又从哪里杀出来了,晃到虞昭视线里后,他就将马丢给下属牵着,快步上来与她同行。
虞昭如芒刺背,抢先发话,压低声音将今日探得的事全告诉他,企图先用正事将他嘴巴堵住,不给他机会说胡言乱语。
幸好奏效,但虞昭没察觉到,后面跟着的卓姚听他们谈起朝堂之事,已经带着跟随的人退得远远的。楚子凯余光瞧得清楚,非常满意,依然不动声色与她交谈。
“你给的纸很好,我写了很多诗词。可有意愿一观?”
大大小小的正事差不多说完了,楚子凯猝不及防转了话题,虞昭这才发觉,身旁的人都不在身边了,方圆五十步,竟只剩了二人。
“无。”虞昭又变得惜字如金,随后加快脚步,走动间,手上的红绳忽然断了,铃铛落地声音清脆,她驻足,正要弯腰去捡,被楚子凯抢先一步拾了去。
“请殿下还给我。”
虽那个铃铛,与虞府有些关联,可虞昭不认就算没有。她只知道这是虞陆当初瘸着腿杵着拐为铁匠铺背了几天的煤才换得的,于自己来说,十分珍贵。
楚子凯不听不还,拿着她那铃铛仔细打量着,又对着太阳瞧了瞧,答道:“你这和铃铛,镀银工艺实在不佳,再过个两三年,恐怕就会锈得不成样子,这样吧,你给我拿回去,我帮你再镀一层就不会了。”
“不必麻烦,还我。”虞昭依然拒绝。
“昭昭!”
二人争执间,虞陆蕴着惊喜的声音再前方响起,虞昭一看就是她得了消息从府中赶出来接。
此时还是在春日,明明没几步路,虞陆一瘸一拐走得吃力,汗都出来了。虞昭见此,连忙过去扶着她。
见楚子凯也在,虞陆欲行礼,被楚子凯连连叫住免了礼。
忽见自己给虞昭打的那铃铛在楚子凯手中,虞陆惊得一愣,疑惑地看向虞昭。
不好让虞昭被误会,楚子凯抢先解释道:
“本王看这铃铛上面的银快褪了,东宫的工匠技艺精湛,所以想带回去帮她修一下。”
“那就谢谢太子殿下了。”虞陆听后不作多想,道了谢,如此,却也算替虞昭答应,当着她的面,虞昭不好解释太多,只得暗里瞪了楚子凯一眼,先不做声,扶着虞陆进了府。
不同于在宫中的庄严,也不同于在虞府的虚伪,在虞陆身旁,虞昭总是觉得最自在的。母女二人谈论的,皆是这坊间流传的八卦趣事,了解过多无用,却能当个乐子,忘了记着不管怎样,反正皆不会有负担,让她觉得轻松无比。
团聚的时候太难得,半日时间,竟觉还不到一个时辰,虞昭依依不舍与虞陆道别后,上了回宫的马车,车至中途,掀开车帘,楚子凯就陪在旁边,虞昭方开始继续讨要铃铛。“还给我。”
“交给人带回去了,修好给你送去。”
楚子凯看向她的眼神坚定,松开缰绳,给她看自己空空如也的双手,表示自己没有在说谎。
见虞昭脸色渐而不佳,楚子凯另想法子转移她的注意力,抬手指着京州河渔火初上的盛景给她瞧。“你看你看,这江景多好,以后有机会,我带你来细赏。”
果然漂亮得不得了,虞昭看过去,就舍不得移不开眼睛,一路上多得是名胜古迹,楚子凯嘴巴不停,一一为她介绍着,最后都会跟一句:“有机会带你来细赏。”
有机会吗?快至宫门时,虞昭不再理会楚子凯的搭话,将车帘放下了,放空思绪思考着这个问题。
宫门开了又关的声音,最终让虞昭得了否定的答案,继而,她又觉方才的思虑多余,本来就只有否定的答案,方才那丝犹豫,算个什么?
虞昭还是觉得,既开始就做了选择了,就应该一路向前要朝着那个方向去,途中产生的感情,绝对是错的,两人就应当做没这回事一样,将情意埋于深土之下,随时间的流逝,不留下任何痕迹。
虞昭承认,自己这次是畏惧了,她已然看透,清楚央央世俗的阻隔,是冲不破的,楚子凯现在看似很勇敢的样子又怎样,若自己真陪他错下去,待冲击来临时,自己与他,终将还是会被吞噬得尸骨无存。
唯有自己永远保持清醒,克制心中错生的情意,此等悲剧就绝对不会发生。虞昭闭目,一遍又一遍的告诉自己,只能如此,只有如此,所有人才终将会如计划的那般,无憾而终,君临天下、自由安乐、安享天年……
回了宫时,已至傍晚,虞昭脚一沾地,即刻就有人来报,说楚子宜发热未退,从午后开始,之后就一直昏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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