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青看到的春山君，天生长着一张笑脸，笑好像就是刻在他脸上的，她从来没有在春山君脸上看过这么震惊，嫌恶，痛恨的表情。
“是二狗！是二狗吧！我是土宝啊！”那小贩发觉少时玩伴成了贵人，确认之后欣喜若狂地挣扎着向前爬。
春山君往后退了一步，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办。
九青看着春山君，二狗？他不是顾泉吗？
春山君终于从过往的噩梦中清醒过来，他抽了抽嘴角：“我不是，你认错人了。”
土宝却肯定道：“我是土宝啊！从小我和你一起长大的，我还给你偷馒头吃你不记得了？你脖子上挂着的玉佩我不会认错的，这不是你娘留给你的吗？”
春山君这时才发觉玉佩露到衣襟外了，他连忙放了回去防止九青看见，冷笑道：“你不过是个贱种，也想来攀附我？”
土宝一愣，想起往事心虚道：“我也是没办法啊……我快给人打死了，才供出你有玉佩的，但是！但是我这些年都很后悔，我做梦都梦到你！你看，我知道你喜欢吃馒头，我就去做馒头，我在赎罪啊……你现在成了贵人，就不能原谅我吗……”
春山君觉得越发好笑，他走上前蹲下来，柔柔地道：“我都说了，你认错人了。”
土宝看着春山君冷幽幽的眼睛，不禁打了个寒噤，他意识到眼前的人无论是不是从前认识的同伴，他都不能认了：“是……是……”
春山君仍觉不够，他恶劣地笑着说：“别恶心人了……你做馒头只是因为你没本事做其他的，你出卖别人也只是因为保你自己，说是后悔赎罪也只是想求得别人原谅自己心安……”
“你这种猪狗不如的东西，别打着为了别人的幌子了，你所作所为就是为了自己！”
“没……我没……”土宝鼻青脸肿，瑟缩着后退，“我认错人了，我认错了……”
看到土宝卑微而惶恐地模样，春山君不知为何，觉得恶心的要命。
“嘭！”春山君猛地抓起土宝的头往地上狠狠一撞！
“春山君！”九青大喝。
周围的人好像被施展了障眼法，这么大的动响，所有人竟然熟视无睹地该干满干嘛！
春山君微笑着转头对九青说：“碧儿，叫我顾泉。”
“顾泉！住手顾泉！”九青去拦春山君，她只看到春山君蹲下来和这个小贩说了两句话，就拿着他的头往地上撞！不过是个凡人，现在已经是头破血流，颅骨似乎也碎了。
喜怒无常，戾气深重，这真的是原身喜欢的人吗？
虽然九青一向讲求有恩报恩，有仇报仇，但春山君是魔族，和土宝口中的二狗就不是一个人，如果毫无瓜葛，只是认错，又何必直接大开杀戒！
春山君挥开九青，笑着一下一下把土宝往地上撞：“认错人，做错事，就应该接受惩罚，我让你长长记性好不好？嗯？好不好？给我说好啊！说啊！”
土宝已经被砸得鼻凹脸陷，哪里还说得出一句话！
九青身体早不如以往，被春山君挥退之后，竟然跌在地上，半天喘不上气来！
自己什么时候成了莬丝花，如此无能！曾经要做什么，想做什么，不是随心而为，谁敢拦她！
曾经？曾经又怎么了……是原身的记忆，还是……自己？！
被人随意操纵却不得施为，在他人眼下战战兢兢，苟且偷生的绝不会是自己！
一定是哪里出错了，肯定有哪里不对！
想起来，快点想起来！
血液渐渐燃烧起来，心脏涌出巨大的灵力，九青牙齿咯咯作响，远处跟着的魔族纷纷大惊失色，叫道：“三护法！碧姑娘她……”
春山君听到九青，才些微冷静下来，他转头看到九青，脸色一白：“住手！”
九青头痛欲裂，捂着额头，嘴里不由自主地念道：“碧……碧血，召来！”
春山君双手结印但是已经来不及了！“嘭”得一声巨响，碧血枪从天而降，扎入地下，周围砖石尽成齑粉！
“别动它！”春山君想要向前，却被碧血枪自动结出的结界挡住！
九青握住碧血枪的那刻，就有种熟悉的力量从碧血枪上源源不断地传来，一瞬间，九青觉得自己重新认识了自己，重新得到了身体和神识的自主权！
通天彻地，移山倒海的上仙之能，重回九青身上。
春山君哑然无声，看着九青在结界中衣裙飞舞，继而抬起了他熟悉的，冷漠而嘲讽的眼睛，一时间心慌若擂鼓，他咽了咽唾沫，不知道九青这是想起来了，还是没想起来，他勉强笑道：“碧儿……”
九青歪着头笑道：“春山君，你怎么不告诉我，我是四护法啊？”
春山君所有的急智，都在这一刻被轰飞了，他像是个木头似的站在那里，看着九青朝他走进，手心盗汗。
不……不，喂她吃药！喂她吃药！他费尽心思把她抢过来，绝对，绝对不能让她跑掉，她是他的……是他的……
“九青……”
九青疑惑地看着春山君：“你在说什么，我是碧儿。”
春山君听到这句话，像是能动了：“碧儿？”
九青回应道：“嗯？区区凡人，也值得你亲自动手？让人笑话。”
春山君站在原地没动：“你想起什么了？”
九青撑着碧血枪，想了一会儿，努力组织语言道：“我想起来，我是失忆了，我本来应该是魔尊陛下的四护法，奉命成为仙界卧底，大概……就这么多了，细节我记不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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