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已经在形式上做了创新,再把诗题搞得很难的话,那就是真的不让人好好作诗了。
“给大家都看看吧。”李季兰道,确定了自己来写,反而不大关心到底是什么了。
江森打开,众人伸头张脑去看:
的确不难!
匣子里,安安静静地躺着一枝蔷薇花。
中国人在汉代就开始种植此花,至南北朝时已经大面积种植,金陵城中一直是随处可见,所以的确没有什么稀奇。
举办方将蔷薇花放在木匣中,纯粹是觉得这题太简单了,所以故弄玄虚地给她装起来了吧!
就跟那题兰花一样,实质上也属于送分题。
不过,就在众人被揭开悬念后,都觉得平平无奇时,李季兰却仿佛看到了一件什么了不得的东西,秀眉越发蹙得紧了。
内心有些纠结?
是了,这种题目虽然简单,可是想写得出彩,也是极难的,因为前人今人写过的太多了,不说写出新意,就算是不落前人窠臼,也不简单。
前提是你的目标依然是冠军,只想作首诗,走个过场的话,还是很轻松的。
大家都期待赤练仙子能否像昭阳仙子、一丈红一样,在诗歌、编曲、表现形式各个方面上,都给大家带来新的视听享受。
可是此刻看到这株平平无奇的蔷薇花的李季兰,心中却在苦笑。
十大金曲的比赛,每一首她都会唱,都可以唱得很好,偏偏抽到一首很不适宜的“玉树后庭花”。
今天,打开匣子之前,她也猜想过数种可能,偏偏这里面躺着的,竟然是自己最不想写的……
蔷薇花。
难嘛?
不难。
这种诗,我六岁就会写了。
当九岁的陈十一郎在圣人千秋节上大显身手的时候,人人夸耀他是“颍川神童”。
事实上,李季兰何尝不是?
她从小便容貌俊美,如花似月。
天赋却也是极高,别的小孩可能还不认识字的时候,可她那时候就已经显露诗才了。
父亲最得意的事是抱着她,指着花花草草、瓶瓶罐罐让她做一首诗,向家里来的客人炫耀。
什么?会写诗还不够,我家姑娘琴还弹得好呢!
诗写得像模像样,曲子弹得委婉动听。
客人们还能怎么办?赞叹不已呗!
她父亲则眉开眼笑,无上荣光。
6岁那年,正在家中园里玩耍,父亲指着花架,要她以架上的蔷薇作诗——
蔷薇开得真美,就像漂漂亮亮的女儿一样。
她几乎没怎么思考,诗便脱口而出:“
经时未架却,心绪乱纵横。
已看云鬟散,更念木枯荣。”
父亲听了,就像往常一样倍感自豪,可细品“经时未架却,心绪乱纵横”,妙则妙矣,只不过……
父亲陷入了沉思。
这句本意是:这蔷薇,架子还没搭好,但是枝叶和花却已开始出格飞行了。
“架却”……
“嫁却”?!
哪是在写蔷薇,分明是一个怀春少女恨嫁嘛,这孩子……也太早熟了啊!
父亲认为此诗不祥,长叹说:“此女聪黠非常,必失行妇也。”
小小年纪就知道待嫁女子心绪乱,长大后恐成为“失行妇人”。
十多岁,美貌尽显,父亲以修身养性为名,将她送去了浙江湖州的玉真观中,当了一名女道士,希望远离红尘俗世。
玉真观地处偏僻,除了每天女冠需要做的功课,生活上几乎没有约束。
虽然被父母抛弃,她还是漂漂亮亮地像最美的蔷薇花一样肆意的生长。
父亲之言,似乎一语成谶。
……
“赤练仙子?赤练仙子?可有所作?”胡赛春催促道。
另一边,一直关注着李季兰表情的刘昭阳有感觉:
这李季兰怕不是被难倒了!
作不出来!
可这题这么简单怎么会作不出来?
如果不是做不出来的话,肯定又有别的缘故——
只是刘昭阳怎么会知道这里面的故事呢?
“莫愁仙子怕不会又要弃赛了吧?”刘昭阳道:“又或者,给你再换一个题目?”
刘昭阳有些稳操胜券的得意之状了,她的话自然只是调笑。
不会给人换题目的机会的。
岸上的人也在议论纷纷,原本大家都是冲着一场龙争虎斗来看的,可是今天赤练仙子的表现的确有些令人失望,一直都是心不在焉,兴趣缺缺的样子,对这花榜决战并没有多大的热情。
现在遇到这么简单的一道题,半天都不吱个声,也不和乐工师傅们沟通接下来表演的曲目,茫然无措的样子。
“哦,看来今天陈十一郎不在,赤练仙子连歌都不会唱了。”刘昭阳又恍然大悟道。
是啊,离了陈十一郎,主意也没有人拿了,诗也没有人写了,这歌还怎么唱呢?
众人对李季兰的评价正在不断降低,认为只是一个受陈十一郎摆布的傀儡。自身并没有多大的本事。
要不然,不至于几句诗,一首歌都编不出来啊!
花瓶果然只是花瓶,如此看来,比那个易丝儿也强不到哪里去啊!
原本都准备好贡献缠头给李莫愁的,纷纷收回了自己手中的布团,还是留着回家给老婆做一条丝巾吧。
面对刘昭阳不断试图挤兑自己,李季兰并不为怒:“怎么,昭阳仙子是想跟我比原创么?李冶,有何可惧!”
李冶,便是李季兰的本名。
“别人我还会怕,你我却是不怕!”刘昭阳哼哼:“哪一回不是陈苌写好,你唱的现成的?需要你动笔吗?需要你动心思吗?需要你来‘原创’吗?恐怕只有这个词,是你自己造的!”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